我是一只能够自由切换形态的小猫人,故意考入医学院,只为接近那个曾救过我的人类医生。
成为他学生的第三个月,我不小心在实验室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
他把我堵在解剖室:“解释一下,这位同学。”我紧张得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却轻轻揉着我的头顶:“原来是你,小家伙。”“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被他摸得发出呼噜声:“因为...我想以人的样子,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1我,
林墨,一个秘密的携带者。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
精准地落在我的眼皮上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惊醒。不是闹钟,也不是室友的鼾声,
而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属于猫咪的生物钟。人类的身体依旧困倦,
但灵魂深处那根属于猫的神经已经雀跃着,
催促我迎接这一天——又一个可以近距离看到秦屿的日子。小心翼翼地从上铺爬下来,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我的室友们还在沉睡,人类似乎总能在夜晚彻底放松,
沉入无梦的深渊。而我,即使在睡梦中,也得分出一丝心神,
压制住那可能冒出来的耳朵或者尾巴,尤其是在这种集体环境里。
三年前那个雨夜之后的仓皇逃离,让我对“暴露”这两个字充满了刻骨的恐惧。
但恐惧抵不过思念。盥洗室的镜子映出一张清秀甚至有些过分苍白的脸,
黑色的短发柔软地耷拉着,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十八九岁的人类男孩没什么不同。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具看似寻常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个不寻常的核心。
我能感觉到耳廓根部一阵细微的麻痒,那是耳朵急于冒出来透气的信号。我深吸一口气,
集中精神,将那躁动压制下去。不能有任何闪失,尤其是在今天,秦屿有课的日子。
穿上学院派发的白大褂,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混合着紧张油然而生。这身衣服像一道屏障,
也像一种认证,将我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
医学院的空气里永远漂浮着消毒水、福尔马林以及各种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对人类而言,
这或许刺鼻,但对我,这里面藏着一丝让我安心的、属于秦屿的气息。
他就像浸染在这种气味里,清冷,严谨,如同他这个人。走进阶梯教室,人已经来了大半。
我习惯性地走向后排角落的位置,这里视野尚可,又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被注意的可能。
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不,是小猫。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整个喧闹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秦屿穿着合身的白大褂,里面是熨帖的浅蓝色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扫视全场时,
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开始上课。”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冽平稳,
如同山涧溪流,瞬间抚平了我内心大部分的焦躁。我摊开笔记本,假装认真记录,
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偷偷看他。看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激光笔,在投影屏幕上圈点重点。
看他微微蹙眉思考某个复杂病理机制时的侧脸。看他偶尔抬头,
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这个方向——每当这时,我都会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课本,
心脏却狂跳得快要炸开。他讲解的是神经解剖学,内容艰深晦涩。
人类的脑部结构如此精密复杂,让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小猫人”学得颇为吃力。
耳朵又有点痒了,大概是潜意识里想竖起来听得更清楚些。我不得不再次集中精神压制。
“林墨。”他的声音突然点名。我猛地一僵,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简述一下血脑屏障的主要结构和功能。”他看着我,
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血脑屏障……我知道这个,昨晚还复习过!
可是在他注视下,那些名词术语像受惊的鱼群,四散逃窜。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
尾巴骨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痒,
糕……“由脑毛细血管内皮细胞、基膜和神经胶质膜构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语速极快地把记住的内容倒了出来,中间甚至颠倒了两个顺序。说完,教室里一片寂静。
我紧张地看着他,手心冒汗。他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基本正确,
但表述可以更精准。坐下吧。”我如蒙大赦般坐下,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刚才那一瞬间,
我真怕自己会因为过度紧张而直接冒出耳朵或者尾巴。还好,控制住了。
这只是成为他学生后,无数个紧张与窃喜交织的日常中的一个缩影。
我像一只小心翼翼踩在钢丝上的猫,一边贪婪地汲取着靠近他的温暖,
一边提心吊胆地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2成为秦屿学生的第三个月,
我逐渐适应了医学院高强度的学习节奏,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充满挑战的生活。当然,
最大的动力来源,永远是能定期见到秦屿。微生物学实验课被安排在周四下午。
实验室里弥漫着培养基和消毒剂的味道,高倍显微镜像一只只巨大的复眼,
窥探着微观世界的奥秘。我分到的实验台离秦屿的指导位不远不近,
是个能观察到他又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的好位置。
今天的任务是观察并绘制革兰氏染色后的细菌形态。我小心地操作着,滴加试剂,冲洗,
调节焦距……镜下的世界光怪陆离,紫色的球菌、红色的杆菌交织分布。看得久了,
眼睛开始发酸,大脑也有些晕眩。更要命的是,
尾巴骨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难以抑制的痒意。像是有羽毛在轻轻搔刮,
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我暗叫不好,立刻绷紧全身肌肉,
尤其是臀部和后腰的肌肉群,试图将那不安分的部分牢牢锁在体内。
平时这种小骚动我都能轻松化解,无非是注意力稍微分散导致的控制力下降,
集中精神就能压回去。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昨晚熬夜复习没睡好,
也许是因为实验室的暖气开得太足让人昏昏欲睡,
又或许……是因为秦屿就站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正低头查看隔壁组一个同学的标本片。
他微微侧着的身体,垂下的眼睫,还有那截从挽起的白大褂袖口露出的、线条流畅的小臂,
都像无形的干扰波,持续不断地冲击着我本就脆弱的自制力。痒意非但没有消退,
反而变本加厉,如同细小的电流,一波接一波地窜过脊椎,直奔尾椎。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根不存在的尾巴在兴奋地、蠢蠢欲动地摇摆着基座。不行,
绝对不能在这里……我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换个姿势缓解那种躁动,
同时在心里默念:冷静,林墨,你是人,你现在是人,你没有尾巴……“林墨,
”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侧响起,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防御工事,“你的实验结果记录好了吗?”!!就是这一吓!
精神高度紧绷的堤坝被瞬间冲垮!“噗——”一声轻微的、类似布料绷紧又释放的声音,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我感觉身后猛地一沉,
一种久违的、毛茸茸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出现,
并且不受控制地从白大褂的下摆钻了出来——一条橘白相间、毛发蓬松的尾巴,
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实验室明亮的灯光下!
它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露和我的极度紧张,下意识地、僵硬地左右扫了扫,
尾巴尖恰好擦过了旁边实验凳的金属腿,发出细微的“嗒”的一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留下冰凉的恐惧和麻木。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边疯狂擂鼓的声音,
也能感觉到耳朵在发间剧烈地抖动,几乎要压制不住地弹出来。完了。全完了。
会被当成怪物,会被退学,会被送去研究所解剖……最重要的是,
会被他用怎样厌恶和恐惧的眼神看待?我僵直着身体,连转头去看他反应的勇气都没有。
眼角的余光能勉强瞥见,
秦屿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我那不听话的、正不知所措地微微晃动的尾巴上。
他停顿了大概有两秒钟,这两秒漫长得足以让我在脑海里预演完所有最糟糕的结局。然而,
预想中的惊呼、质问或者任何形式的骚动并没有发生。他什么也没说。他甚至,
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灯光折射产生的错觉,或者是不小心瞥见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转向刚才那个被他指导的同学,用一如既往平稳的声线说:“这个视野很清晰,
注意区分杂菌和目标菌落。”然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实验室里巡视,
指导其他学生。可我看到了!我分明看到了!在他目光落下的那一瞬间,
他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什么,绝不是看错或者惊讶,那是一种……极快的辨认,
一丝了然,甚至,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笑意?我完全懵了。大脑一片混乱。
是没看见?不可能,那么明显的一条尾巴!是看见了但以为是装饰?
谁会在白大褂下面挂条这么逼真的尾巴?!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接下来的时间,我如同置身于一场荒诞的噩梦。
我死死地用意念控制着那条丢人现眼的尾巴,让它紧紧缠绕在自己的大腿上,
藏在白大褂宽大的下摆里,动都不敢动一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每一次秦屿从附近经过,我都感觉自己的神经要断裂开来。
好不容易熬到实验课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实验器材,
低着头,像一道影子般冲向实验室门口。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回到宿舍,
回到那个相对安全封闭的空间,好好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3走廊里人来人往,
同学们讨论着刚才的实验,商量着晚饭吃什么。喧闹的人声让我稍微找回了一点现实感,
但心脏依旧沉甸甸地往下坠。那条尾巴虽然已经老实巴交地缩了回去,
但暴露过的羞耻感和恐惧感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我。我加快脚步,
只想尽快逃离这栋大楼。然而,刚走到连接教学楼和解剖楼的那条相对僻静的回廊,
身后就传来了不紧不慢,却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脚步声。皮鞋敲击在水磨石地面上,
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回响。我的心猛地一缩。不需要回头,
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告诉我——是秦屿。他没有叫我,但那脚步声如同精准的鼓点,
敲打在我疯狂跳动的心脏上。我下意识地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加快,几步就赶了上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墨。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却让我瞬间定在了原地。我僵硬地转过身,
对上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很深,我看不透。他没说话,只是抬手,
一把推开了旁边一扇空置的解剖室的门。里面没有开灯,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