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天是女儿安安的五岁生日。我为她准备了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丈夫林伟买了一屋子的气球和礼物。安安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像个小天使,
在客厅里快乐地跑来跑去。“妈妈,我的芭比娃娃在外面的秋千上,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安安仰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当然,我的小公主。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转身走向阳台。我家住的是复式楼,阳台在二楼,
需要经过一段十几级的楼梯。我刚走到楼梯口,安安就跟了上来。“妈妈,我跟你一起去。
”“好。”我牵起她软乎乎的小手,心里一片柔软。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可就在我一只脚踏上最高一级台阶,准备迈步走向阳台时。背后,
一双小手猛地用力推在了我的腰上。巨大的推力让我瞬间失去平衡。我惊愕地回头,
只来得及看到安安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冷漠和快意。下一秒,
天旋地转。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剧痛从脚踝和后背传来,我眼前一黑,
几乎要晕过去。“啊!妈妈!”楼梯上方传来安安惊慌的尖叫声,
紧接着是她“咚咚咚”跑下楼的脚步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你怎么了?
你不要吓我!”丈夫林伟听到动静从书房冲了出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我,脸色煞白。
他冲过来,一把抱起我,却被我抓住了手腕。我忍着剧痛,指着正趴在我身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是她……是她推的我……”我的声音虚弱又颤抖。林伟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哭得快要抽搐过去的女儿,又看了看我。“老婆,你说什么?安安怎么会推你?
她才五岁!”“是真的……”我疼得说不出话,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看到她了……她的眼神……”“妈妈,我没有……”安安哭着摇头,
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只是想拉住你,可是我没拉住……对不起妈妈,
是我不好……”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自责,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林伟的心瞬间就化了。
他一把将安安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安安不哭,不是你的错,是妈妈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说完,他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失望和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苏晴,我知道你摔得很痛,
但你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她是你女儿啊!”我的心,
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痛。他不信我。我的丈夫,不相信我。
他宁愿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天衣无缝的表演,也不愿相信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他抱着我们“受惊”的女儿,柔声安慰。而哭得梨花带雨的安安,
隔着林伟的肩膀,正对着我。在她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上,我清楚地看到,
一抹得意的、冰冷的笑容,一闪而过。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2脚踝骨裂,
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林伟每天都来照顾我,但他绝口不提那天的事。安安也来过几次,
每次都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花,红着眼睛说:“妈妈,对不起。
”林伟就会摸着她的头,对我说:“你看,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你就别再怪她了。
”我看着他们父慈女孝的模样,只觉得一阵阵发冷。我试着跟林伟解释,
那天我真的感觉到了身后的推力,我真的看到了安安那个奇怪的笑容。
可林伟只是不耐烦地打断我。“苏晴,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安安是我们的宝贝,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再这样,
我会觉得你精神出了问题。”精神出了问题。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会胡思乱想的疯子。
我闭上了嘴,知道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出院后,我开始默默观察安安。
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每天黏着我,给我讲幼儿园的趣事,给我唱歌跳舞。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那天在楼梯上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直到那天下午。
我在院子里修剪我最喜欢的玫瑰花,安安跑过来要帮我。我给了她一把儿童安全剪刀。
她开心地接过,在我旁边的花丛里“咔嚓咔嚓”地剪了起来。晚饭后,我再去院子里浇水时,
却惊恐地发现。我最珍爱的那一片香槟玫瑰,所有的花头,全都被齐刷刷地剪掉了。
光秃秃的花茎,像一个个被斩首的囚徒,在晚风中凄凉地摇曳。而安安的那把儿童剪刀,
就扔在花丛旁边。我冲进客厅,安安正在看动画片。“安安!院子里的玫瑰花是不是你剪的?
”我厉声质问。她回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是啊妈妈,我看那些花都开败了,
就帮您剪掉了,老师说这样明年才会开得更好。”开败了?那些玫瑰今天早上才刚刚盛放!
我气得浑身发抖:“谁教你这么剪的?要把整个花头都剪掉吗?
”“我……我不知道……”安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我只是想帮妈妈……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安安了?”她又开始哭了。林伟闻声从楼上下来,
看到这一幕,立刻皱起了眉头。“苏晴!你又在干什么?为几朵破花,你至于这么凶孩子吗?
”他走过去,心疼地抱起安安。“不就是几朵花吗?我明天再给你买一百朵!
”“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经质了?安安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我看着他,
只觉得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又是这样。每一次,只要我对安安的行为提出质疑,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女儿那边,指责我小题大做,神经质。在这个家里,
我仿佛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外人。而安安,那个躲在父亲怀里,用眼泪和无辜当武器的孩子,
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锁上了门。我从床头柜最深处,
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我用颤抖的手写下:六月十五日,晴。
安安剪掉了我所有的玫瑰花。她说,是想帮我。我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
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找到证据,
证明我没有疯。也证明,我的女儿,真的有问题。3.从那天起,
我开始偷偷记录安安的一举一动。一开始,只是些小事。比如,
她会“不小心”把我的口红当成画笔,在我的设计稿上画得一塌糊涂。当我质问她时,
她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妈妈,我觉得你画得不好看,我帮你改改。”比如,
她会趁我午睡时,用剪刀剪碎我最喜欢的一条连衣裙。被发现后,
她会哭着说:“这条裙子太短了,爸爸说别的叔叔会看妈妈的腿,我不喜欢。”每一件事,
她都有一个听起来天真又合理的解释。每一次,林伟都会选择相信她,
然后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设计稿可以重画,裙子可以再买,
你为什么总是要跟一个孩子计较?”“苏晴,你的母爱呢?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我像个什么样子?我像个被困在蛛网里的猎物,眼睁睁看着那只伪装成天使的蜘蛛,
一步步向我逼近,吐丝将我缠绕,而我却无力挣扎。我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小心。我知道,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她现行。转眼,两年过去了。安安七岁了,上了一年级。
她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会伪装。在老师和同学眼里,她品学兼优,乐于助人,
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甜心。在林伟和亲戚朋友眼里,她乖巧懂事,体贴孝顺,
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女儿。只有我知道,那张甜美的面具下,藏着怎样一颗冰冷的心。这两年,
我因为长期精神紧张,患上了严重的偏头痛。那天下午,我的头又开始针扎似的疼。
我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中,房门被推开了。安安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妈妈,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我给你倒了杯蜂蜜水,喝了会好一点。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她。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的小脸上满是关切,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那一瞬间,我几乎又要动摇了。也许,
真的是我错了吧。也许她长大了,懂事了。我接过水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
安安。”我把水杯凑到嘴边,正要喝下去。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腔。
那味道很淡,被蜂蜜的甜香掩盖着,但我还是闻到了。是洁厕灵的味道。我家的洁厕灵,
就放在卫生间的角落里。我的手,猛地一僵。我抬起头,看向安安。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关切的表情,但她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她在等。等我喝下那杯水。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妈妈,怎么不喝呀?”她催促道,
声音甜得发腻,“水快凉了。”我看着她,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该怎么办?
当面揭穿她?她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哭着否认。而林伟,也一定会再次指责我无理取闹。
我不能再重蹈覆辙。我端着水杯,手微微颤抖着,假装要喝。就在水杯碰到嘴唇的瞬间,
我的手腕“不经意”地一歪。“哎呀!”整杯水,都洒在了我面前的地毯上。“对不起,
安安,妈妈手滑了。”我抱歉地看着她。安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愤怒和怨毒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但当我低下头,假装去擦拭地毯时,我看到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生气了。因为我没有喝下那杯“蜂蜜水”。晚上,林伟回来后,
我没有声张。我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被水洒过的那块地毯。几个小时后,那块深色的地毯上,
出现了一片明显发白的痕迹。而我放在旁边的一盆绿萝,叶子也开始发黄、枯萎。
我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切。然后,我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4“林伟,你看看这个。
”我把手机递给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林伟正在处理工作,他不耐烦地抬起头,
接过手机。当他看到照片上枯萎的绿萝和发白的地毯时,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这是安安下午给我倒的‘蜂蜜水’洒出来之后造成的。”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我怀疑,里面加了洁厕灵。”林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放下手机,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苏晴,你又来了?”“你是不是疯了?安安才七岁!
她怎么可能懂什么洁厕灵?她为什么要害你?”“你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
竟然开始伪造证据陷害自己的女儿了?”伪造证据?陷害?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我丈夫嘴里说出来的话。“我没有!”我激动地反驳,
“我闻到了味道!那盆绿萝就是证据!”“证据?一盆破花算什么证据?”林伟猛地站起来,
一把将手机摔在桌上,“我看你就是有臆想症!安安那么关心你,给你端水喝,
你却怀疑她要毒死你?”“苏晴,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明天,你必须跟我去看心理医生!”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一点点冷了下去。我输了。
我又一次输得彻彻底底。我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地捡起手机,转身离开了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压抑的、疲惫的叹息。我知道,在他心里,
我已经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而我们的婚姻,也早已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这一切,
都是拜我那个“天使”般的女儿所赐。第二天,我被林伟强行带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问诊和测试,医生给出的诊断是:中度抑郁,伴有焦虑和偏执症状。
林伟拿着诊断书,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给我拿了一大堆药,每天监督我吃。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反抗是没用的。我只能假装顺从,假装自己正在“好转”。
我把那些药片都偷偷藏了起来,倒进了马桶。我不能让这些药物毁了我的大脑。
我必须保持清醒。因为,我知道,安安的“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就像一个潜伏在我身边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而我,
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这场不对等的较量中活下来。生活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继续着。
林伟对我“病情”的好转感到很欣慰,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安安在我面前,
也表现得愈发乖巧懂事。她会帮我做家务,给我捶背,甚至会在我偏头痛发作时,
安静地陪在我身边,给我讲故事。她做得那么好,好到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
她真的是一个爱我的好女儿。但每当夜深人静,我回想起那杯“蜂蜜水”,
回想起她那个充满怨毒的眼神,我就会被惊出一身冷汗。不,一切都是伪装。
她只是变得更聪明,更会隐藏自己了。我不敢有丝毫松懈。我开始偷偷存钱。
我把每一笔设计稿的稿费,都存进了一个秘密的银行账户。我不知道我存钱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为了有一天,能带着这些钱,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家。也许,
是为了一场我预感就快要到来的、更猛烈的暴风雨,提前做准备。
5touched on by the cup.5时间飞逝,一晃七年过去。
安安十四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学生会干部,校花。
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完美的代名词。而我,在长期的压抑和伪装下,
成了一个沉默寡言、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我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偏执症”了。
在林伟和外人看来,我们家早已雨过天晴。他们都说,是安安的懂事和爱,治愈了我。
林伟的事业越做越大,常年在外出差,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这个家,大部分时间,
只有我和安安两个人。这七年,安安没有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她对我很好,
好到无可挑剔。她会记得我的生日,给我准备惊喜。她会在我生病时,请假在家照顾我。
她会在我被客户刁难时,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我。她用七年的时间,织了一张温柔的网,
将我牢牢困在其中。我几乎要被她麻痹了。我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我真的错了?
是不是当年的那些事,都只是我的臆想?直到我生日那天。
我准备换衣服和林伟、安安出去吃饭。打开衣柜,我却发现,我准备穿的那条长裙,不见了。
找遍了整个衣柜,都没有。我只好换了另一条。吃饭的时候,
安安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我。“妈妈,生日快乐。”我打开一看,
是一条和我丢失的那条一模一样的长裙。林伟在一旁夸赞道:“安安真是有心了,
知道你喜欢这条裙子。”我看着安安脸上甜美的笑容,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在提醒我,她可以轻易地拿走我心爱的东西,
再用同样的方式还给我。她是在告诉我,这七年来,我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暗中观察她,殊不知,我也一直在她的监视之下。一股巨大的恐惧,
瞬间攫住了我。我意识到,这七年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长大了。她的耐心,
也快要耗尽了。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对我摊牌了。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