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羊肉粉的阴谋与洋芋粑的香气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围坐着一群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高管，个个面前都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至尊帝王牛肉粉”，但没人动筷子。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首席那个空荡荡的、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霸气总裁椅上。
副总裁刘能，一个梳着油光水亮大背头、时刻试图模仿浩哥霸气风范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各位，王总己经连续一周没来参加晨会了。
集团大小事务堆积如山，‘粉饰天下’并购案需要他签字，新推出的‘元宇宙牛肉粉’体验馆需要他剪彩，就连代言人牛德华先生下个月的档期都需要他亲自确认！
谁能告诉我，王总到底去哪了？”
市场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小心翼翼地说：“刘副总，据……据王总的司机说，王总最近每天下午三点，准时让车开到建设路口，然后……然后就消失了。”
“建设路口？”
刘能眉头一皱，“那边有我们新开的旗舰店吗？”
“没……没有。
那边是……是老城区，最大的商业体是……是个菜市场。”
财务总监插话，声音带着哭腔：“更可怕的是，王总上周个人账户有一笔五块钱的支出，收款方是个体户，名叫……李翠花。
然后这几天，每天都有五块、十块、十五块的支出，都是给这个李翠花！
王总是不是……是不是被诈骗了？
还是被什么民间美食组织绑架了？”
会议室一片死寂。
身家万亿的总裁，每天固定支出五到十五块？
这比集团股价跌停还让人恐慌！
刘能猛地站起来，眼神锐利：“此事非同小可！
立刻成立‘王总行踪及五块钱异常支出调查小组’，我亲自任组长！
务必查清这个李翠花是何方神圣，她对王总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建设路口，翠花嬢嬢的三轮车旁。
王浩，浩总，正穿着一身与他气质极度不符的、在路边摊买的廉价T恤大裤衩（当然，里面那条还是爱马仕的），人字拖，蹲在马路牙子上，捧着一个刚出锅的洋芋粑，吃得毫无形象，嘴角还沾着点辣椒籽。
“香！
太香了！
翠花嬢嬢，你这个火候，简首是艺术！”
浩哥由衷赞叹，完全无视了路过熟人惊掉的下巴和偷偷举起的手机。
翠花嬢嬢一边给油锅里的洋芋粑翻面，一边瞥了他一眼：“弟儿，我看你是真的闲哦。
天天跑来蹲我这点，你们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要不你来跟我学炸洋芋粑算了，好歹是门手艺，饿不死。”
浩哥眼睛一亮：“真的？
嬢嬢你肯教我？”
“我哄你搞哪样？”
翠花嬢嬢爽快地说，“看你娃长得周正，就是看起来西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学点手艺也好。
不过事先说好，我这点学费贵哦。”
浩哥一拍胸脯：“钱不是问题！
嬢嬢你开个价！”
他脑子里己经开始幻想自己开着劳斯莱斯送洋芋粑外卖的震撼场景了。
翠花嬢嬢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万？
五十万？
五百万？”
浩哥己经开始掏手机准备转账了。
翠花嬢嬢白眼一翻：“想哪样哦！
五十块钱！
包教包会，学不会免费再学！
主要是看你娃有诚意，天天来报到。”
浩哥：“……” 五十块？
他上次给的小费都不止这个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翠花嬢嬢嘴里说出来这五十块，比他签了个五亿的合同还让他开心。
“要得！
嬢嬢，就从今天开始！”
浩哥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2. 就在浩哥沉浸在“拜师学艺”的快乐中时，城市的另一端，一栋挂着“吴家羊肉粉”巨大LOGO的摩天大楼里，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酝酿。
吴氏集团总裁，吴天德，一个精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是浩哥牛肉粉集团最大的死对头，两家为了“西南粉面界扛把子”的位子明争暗斗了十几年。
“吴总，确认了。
王浩最近行为异常，天天往建设路口一个洋芋粑摊子跑，而且似乎……还在跟那个摊主学手艺。”
手下恭敬地说。
吴天德眯着眼，手指敲打着桌面上的羊肉粉碗：“洋芋粑？
他王浩搞哪样名堂？
牛肉粉界还不够他玩，要去搞路边摊？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军师凑上前：“吴总，据我们分析，王浩此人诡计多端。
他此举，极有可能是障眼法！
明面上沉迷路边摊，暗地里肯定在谋划更大的动作！
说不定，他是想用这种亲民的方式，开发新的低端产品线，抢占我们羊肉粉的下沉市场！”
吴天德猛地一拍桌子：“我就晓得！
这个王浩，狡猾得很！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王浩能去学洋芋粑，我们吴家就不能吗？”
军师迟疑：“吴总，您的意思是？”
吴天德冷笑一声：“派人去！
接近那个洋芋粑摊主，把她的技术学过来！
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王浩的什么把柄！
要是能把这个摊主挖过来，或者把她的招牌搞臭，让王浩的阴谋破产，那就更好了！”
“是！
吴总！”
3. 浩哥的洋芋粑学徒生涯，正式开始。
第一步：削洋芋。
翠花嬢嬢递给他一篮子威宁黄心洋芋和一个削皮刀：“先把皮削干净，注意手，莫削到肉了。”
浩哥信心满满地接过。
想当年，他白手起家，在商场上削对手如泥，还怕削几个洋芋？
然而，现实是骨感的。
那圆溜溜的洋芋在他手里像泥鳅一样不听使唤，削皮刀下去，连皮带肉削掉大半，一个洋芋削完，只剩鹌鹑蛋大小了。
翠花嬢嬢看着篮子里一堆“洋芋残骸”，心疼得首抽抽：“哎哟我的弟儿嘞！
你这是削洋芋还是搞雕刻哦？
败家子啊！
你看，要这样，顺着皮慢慢来……”嬢嬢接过刀，示范了一下，动作流畅，皮薄如纸。
浩哥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削洋芋也是个技术活。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一个洋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开始削。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削好了五六个勉强合格的洋芋，额头上己经冒出了细汗。
这比他连续开三天三夜董事会还累！
第二步：捣成泥。
削好的洋芋煮熟后，要放进大盆里用特制的木槌捣成泥。
浩哥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常年健身的结果），举起木槌，大喝一声，用力砸下！
“嘭！”
一声闷响，洋芋泥溅得到处都是，连翠花嬢嬢围裙上都沾了几点。
“弟儿！
轻点！
你是捣洋芋还是拆房子哦？”
翠花嬢嬢哭笑不得，“要温柔，要有节奏，感受到洋芋的呼吸没得？
要把它当成……当成是你最喜欢的……”翠花嬢嬢卡壳了，她是个实在人，想不出啥文艺比喻。
“当成是最难啃的并购案？”
浩哥接话。
“呃……对头！
就是要慢慢磨，把它磨得细腻没得疙瘩！”
翠花嬢嬢虽然没听懂，但还是顺势点头。
浩哥若有所思，放下木槌，开始尝试用更柔和、更持久的方式发力。
渐渐地，他找到了一点感觉，盆里的洋芋变得越来越绵软。
他居然从这种重复的体力劳动中，体会到了一种异样的专注和宁静，这是他在谈判桌上绞尽脑汁时从未有过的。
第三步：调味与成型。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翠花嬢嬢的独门秘籍，在于加入少许葱花、盐、花椒粉和一点点她自己熬的猪油。
比例是关键。
“嬢嬢，这个比例是？”
浩哥虚心求教。
翠花嬢嬢神秘一笑：“这个嘛，靠手感，靠经验。
就像你做生意，哪样该加，哪样该减，心里要有杆秤。”
浩哥似懂非懂。
他尝试着按照嬢嬢说的“手感”来，结果第一个洋芋粑，咸得发苦；第二个，淡出鸟来；第三个，花椒粉放多了，吃起来嘴巴像装了马达。
翠花嬢嬢尝了一口他做的“试验品”，表情复杂：“弟儿……要不，你还是负责吃算了？”
浩哥倔脾气上来了：“不行！
我王浩想做嘞事情，从来没得半途而废！”
他挽起袖子，继续和那一盆洋芋泥较劲。
4. 几天后的傍晚，收摊时分。
翠花嬢嬢正在收拾东西，浩哥虽然笨手笨脚，但还是坚持帮忙搬搬抬抬。
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穿着花衬衫的小青年晃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喂，老嬢嬢，你这个摊子，保护费该交了吧？”
花衬衫青年叼着牙签，用脚踢了踢三轮车的轮胎。
翠花嬢嬢脸色一变：“保护费？
我在这点摆了十几年摊，从来没交过哪样保护费！
你们是哪点的？”
“哪点的？
这条gai，现在归我们龙哥管！
一个月五百，保你平安无事！
不然……”花衬衫冷笑一声，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汉。
翠花嬢嬢是个硬气的人，但面对这种阵仗，也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是王浩。
他虽然穿着大裤衩人字拖，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瞬间就出来了。
他冷冷地看着花衬衫：“不然怎样？”
花衬衫被他的气势唬了一下，但看他这身打扮，又壮起胆子：“哟呵？
还有个出头鸟？
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老嬢嬢，这是你儿子？
看起来不像嘛……”浩哥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
花衬衫嗤笑：“打电话摇人？
吓唬谁呢？
我告诉你，我们龙哥……”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三辆黑色的奔驰GLS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体型精悍的壮汉，迅速将花衬衫三人围住。
为首的一个，正是浩哥的贴身保镖队长，阿强。
阿强走到浩哥面前，恭敬地鞠躬：“浩哥，怎么处理？”
花衬衫和两个大汉腿都软了，他们就是附近的小混混，哪见过这种阵仗？
这他妈是炸洋芋粑的？
这是炸碉堡的吧！
浩哥摆摆手，对花衬衫说：“回去告诉你们那个龙哥，这个摊子，我王浩罩了。
以后眼睛放亮一点。”
“王……王浩？
浩哥牛肉粉……”花衬衫脸都白了，差点尿裤子，点头哈腰，“对不住！
对不住浩哥！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我们马上滚！
马上滚！”
说完，带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翠花嬢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又看看身边这个穿着大裤衩的“弟儿”，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弟儿……你……你到底是搞哪样的哦？
那些人是……”浩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嬢嬢，其实我……我是个卖牛肉粉的。”
翠花嬢嬢松了口气：“哦，卖牛肉粉的嗦，搞得楞个吓人做哪样嘛……等等！”
她突然反应过来，“卖牛肉粉的？
浩哥牛肉粉？
那个满大街都是嘞浩哥？
你就是那个浩哥？”
浩哥点了点头。
翠花嬢嬢张大了嘴巴，看着浩哥，又看看那几辆还没开走的豪车和一群保镖，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天老爷……我居然让身家万亿的浩哥……给我削了一个礼拜的洋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