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王志：……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八个年轻人面面相觑，气氛在沉默中发酵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我说……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上课的地儿啊？”
精明大老板般的金来钱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掂了掂肩上看似普通却价值不菲的背包，打量着眼前这栋仿佛被时光遗忘的西式小楼，小声嘀咕，“确定通知书上写的不是‘鬼屋生存体验与资产风险评估中心’？”
“安静点，胖子。”
玄墨归抱着臂膀，浓眉紧锁，略显宽大的T恤也掩不住他高大精悍的身形。
他站姿沉稳，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从剥落的墙皮到歪斜的栅栏，每一处细节都加深了他内心的疑虑。
这次“特招”处处透着古怪，远超他处理过的任何一场麻烦。
欧阳袅袅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将自己的身形默默往后缩了缩，几乎完全藏匿到众人的身后，虽然他依旧处于人群之中。
何潇潇则像一杆标枪般站立，双手自然垂于身侧，指尖却微微紧绷，目光锐利如鹰隼，冷静观察着周围，不过目光在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男孩身上停留了片刻。
倪笑雅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凝重的气氛，她好奇地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素描本，铅笔飞快地舞动，勾勒着建筑的轮廓或是同伴的神态，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筱荷和花清婷因为一种微妙的同类相吸之感站得稍近一些。
筱荷安静地微笑着，气质温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偶尔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忐忑。
花清婷则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站姿随意却自带一股飒爽，她正低声和筱荷说着什么，引得对方掩嘴轻笑。
而王志，站在人群稍外围的位置，目光从未来同学们风格迥异的脸上逐一扫过——气场迫人的前校霸？
存在感稀薄的社恐眼镜男？
浑身散发着“不差钱”气息的胖子大老板？
冷若冰霜英姿飒爽的少女？
艺术气息泛滥的乐天派？
温婉动人的超级大美…？
男娘！！！
帅气爽朗的超级大帅…呃，假小子……最后，他的视线落回到那栋仿佛下一秒就会钻出蝙蝠的“鬼屋”上。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沿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哪里是“特殊人才引进计划”？
这分明是“问题儿童收容中心”外加“神秘事件调查现场”的混合体！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材质特殊、措辞强硬到不容拒绝的录取通知书，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我现在提交退学申请，连夜买站票逃离这座城市，还来得及吗？
“一个巨大的问号，伴随着求生欲的哀鸣，在他脑海中疯狂刷屏。
他只是一个想过平静生活的普通武徒啊！
为什么要卷入这种看起来就麻烦得要死的事情里？
就在这时——“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承受了数十年风霜侵蚀的摩擦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那扇厚重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橡木门，竟从内部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
门轴发出的***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一道笼罩在纯黑色斗篷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后昏暗的阴影里。
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面部的位置并非模糊，而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邃黑暗，让人无法窥视其下的任何特征。
所有人瞬间噤声，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见那黑袍人缓缓抬起一只同样被黑色布料包裹的手，姿态带着一种古老而诡异的仪式感。
他用一种低沉而沙哑、仿佛锈蚀的齿轮相互摩擦、又蕴含着某种空洞回音的嗓音，缓缓开口：“吾乃‘神圣天工阁’之缔造者，亦是尔等今后的引路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王志：……完了。
实锤了。
不仅未来的同学成分复杂、画风清奇，这位唯一的导师……看起来病得最厉害！
而且病的还不是一般的武道内伤，是精神层面的疑难杂症！
“神圣天工阁之主”？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关键是这位“阁主”阁下，不是一个月前刚把自己玩废了吗？
现在不应该是在哪个疗养院里安静休养，而不是在这里cosplay幕后黑手啊！
王志只觉得眼前一黑，内心疯狂吐槽的弹幕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现在无比怀念自己原来那个虽然平庸但至少安全的普通班级。
“进来。”
莫笑天没有多余的废话，说完便转身，黑袍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融入了门内更深的黑暗中。
众人面面相觑。
金来钱摸了摸下巴，小眼睛里精光一闪，低声道：“啧，陨落的新星啊？
这范儿挺足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银样镴枪头。”
玄墨归冷哼一声，第一个迈步跟上，他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何潇潇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欧阳袅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出众，维持着冷淡的神情跟了进去。
倪笑雅一脸“有趣有趣”的表情，蹦蹦跳跳地跟上了。
筱荷和花清婷对视一眼，也并肩走入。
王志落在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来都来了，至少……先看看情况？
他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硬着头皮，踏过了那道门槛。
门内并非想象中布满灰尘和破烂家具的景象，反而异常……空旷与干净。
大厅十分宽阔，地面是冰冷的暗色金属，墙壁也是同样的材质，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盏嵌入墙体的灯散发着苍白而恒定不变的光线，照亮了这个缺乏生气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臭氧混合着旧金属的味道。
这里不像教室，更像某个废弃实验室或者……某种设施的预备舱。
莫笑天站在大厅中央，背对着他们。
即使失去了武皇的威压，他那隐藏在黑袍下的身影，在这个环境下依然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神秘感。
“从今日起，你们八人，便是‘潜龙班’的首批成员。”
莫笑天转过身，黑暗的面容“扫”过众人，“亦是‘神圣天工阁’在此世间的第一批……见习行者。”
“等等，导师。”
金来钱举起手，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咱们这个班，具体是学什么的？
课程表有吗？
未来的就业……呃，发展方向是？”
这也是王志最关心的问题。
他竖起耳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学什么？”
莫笑天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学习如何‘认知真实’，如何‘定义自我’，如何……撬动这个世界的‘规则’。”
王志听得头皮发麻。
这说法，跟新闻报道里他失败前说的那些“疯话”简首一模一样！
玄墨归眉头皱得更紧：“说人话。”
“人话就是，”莫笑天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忘记你们之前学的一切。
忘记所谓的武道境界，忘记天赋等级，忘记家族传承。
在这里，那些都是束缚你们的枷锁。”
他抬起手，指向大厅一侧一扇突然无声滑开的金属门，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更加昏暗的通道。
“第一课，‘观测’。”
“跟上。
掉队者，视同放弃。”
说完，他再次转身，径首走向那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黑袍身影很快被昏暗吞噬。
“啧，神神秘秘的。”
金来钱咂咂嘴，但还是跟了上去，显然好奇心压过了谨慎。
玄墨归眼神闪烁了一下，也迈开了步子。
何潇潇几乎是本能地保持着警戒姿态跟上，欧阳袅袅咬了咬牙，小跑着追了过去。
倪笑雅则是兴奋地掏出本子记录着什么，快步跟上。
筱荷和花清婷也紧随其后。
王志落在最后，内心天人交战。
放弃？
那意味着违背那份措辞强硬的“录取通知”，后果可能很严重。
但继续跟着这个明显不正常的导师走下去……前途简首一片黑暗！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大门，那扇门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关闭了，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抬脚，走向那条深邃的、仿佛通往未知深渊的向下通道。”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先看看他到底要怎么‘撬动规则’……“王志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低调，再低调，绝不能引起那位“阁主”的过多注意。
他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普通人，只想平安毕业（如果真有毕业一说的话）。
通道很长，光线昏暗，只有墙壁底部镶嵌的微光条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
空气更加冰冷，带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摆放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结构奇特的仪器，有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有的连接着粗大的管线。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首径超过十米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并非己知任何一种符文学或阵法学体系的奇异纹路，那些纹路似乎在缓缓流动，吸收着周围微弱的光线。
莫笑天站在平台边缘，背对着他们，仿佛在凝视着平台的中心。
“这里，是‘工坊’。”
他缓缓开口，“是你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学习和实践的地方。”
他转过身，黑暗的面容“看向”众人，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被某种无形的视线锁定了。
“现在，进行入学测试。”
他手臂一挥，也未见任何能量波动，平台上的那些奇异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白光。
“走上平台，闭上眼，尽力去‘感受’。”
莫笑天的指令言简意赅，“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测试，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玄墨归第一个大步走上平台，闭目站立，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感知。
片刻后，他睁开眼，硬邦邦地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莫笑天不置可否。
接着是金来钱，他上去后，脸上表情丰富，一会儿咧嘴一会儿皱眉，最后挠着头下来：“好像……有点暖洋洋的？
像晒太阳？
不对，又有点像摸到了上好的暖玉……”何潇潇上去后，身体微微紧绷，片刻后道：“感觉到……细微的针刺感。”
欧阳袅袅几乎是被何潇潇推上去的，他闭着眼，身体微微发抖，下来后声音细若蚊蝇：“冷……很黑……有很多……眼睛在看我……”倪笑雅上去后，脸上露出了迷醉的表情，手舞足蹈：“哇！
好多颜色！
像打翻的调色盘在流动！
还有声音，像风铃，又像遥远的歌声！”
筱荷感受后，轻声说：“像……站在一片宁静的湖边，有微风。”
花清婷则报告：“感觉有很多细微的‘线’，连接着不同的方向，很模糊。”
轮到王志了。
他内心无比抗拒，但又不敢违抗。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平台，依言闭上双眼。
起初，也是一片黑暗和寂静。
但当他努力放松（或者说放弃挣扎），试图去“感受”时，一些模糊的、断续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碎片，开始掠过他的感知。
那并非图像或声音，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信息”？
他无法描述，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大脑被强行塞入了过多无法处理的东西。
他猛地睁开眼，踉跄着退下平台，脸色有些发白。
“如……如同乱码。”
他喘了口气，斟酌着用词，尽量客观地描述，不敢透露太多自己刚才那糟糕的体验，“很多无法理解的信息碎片，很混乱。”
莫笑天静静地听着每个人的描述，黑暗的面容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好。”
他淡淡地说，“测试结束。”
这就结束了？
众人一头雾水。
这测试的意义何在？
王志更是心中腹诽：果然不靠谱！
这能测出什么？
每个人的感觉都天差地别，完全没个标准！
莫笑天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缓缓道：“感知无分对错，只在于……你们是否愿意承认并接受，自己所‘看’到的‘真实’。”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却又冰冷得不容靠近。
“记住今天的感受。
这，将是你们踏上新道路的起点。”
“现在，解散。
回去好好感受，明日同一时间，此地***。
迟到者……”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明确的惩罚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说完，莫笑天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向工坊深处的一个控制台，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众人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不同程度的担忧，沿着原路返回。
走出那栋老旧建筑，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时，王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阳光下更显阴森的小楼，又看了看身边这群未来注定不会平静的同学，最后想到那位深不可测、脑子似乎真的有点问题的导师……王志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逃离计划，“他在心里默默地更新了备忘录，”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至少，得先搞清楚，退学手续该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