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予然,接手家族基金会的头一年,所有人都当我是个来镀金的花瓶。
尤其是我的亲叔叔,江振宏。他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在年度理事会上公然发难,
罗列罪状,指控我“滥用善款,中饱私囊”,煽动所有理事罢免我。他准备得很充分,
PPT上的“证据”一条接一条,言辞恳切,仿佛我是家族的罪人。他以为我会哭,会辩解,
会打电话向长辈求助。但我没有。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然后,
让我的助理接管了会议室的主屏幕。
因为在他们还在用Excel和纸质发票构建商业壁垒的时代,我已经为这个基金会,
建立了一个每一分钱的流向都公开、透明、且不可篡改的“天眼”系统。我不打算辩解。
因为从今天起,数据会自己说话。1.暴风雨前的下午茶“予然,
这是三季度‘暖冬计划’的物资采购复核单,你看一下。
”陈舟把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我手边。他声音不大,动作很轻。我端着咖啡杯,
视线从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收回来。“放着吧。”我的声音也很轻。
这里是常青藤基金会总部的顶楼,我的理事长办公室。视野很好,
能看到大半个金融区的轮廓。外面在下雨,不大,但很密,
给每一栋写字楼都裹上了一层水汽。陈舟没走。他站在办公桌对面,欲言又止。我抬眼看他。
“还有事?”“江副理事长,”他顿了顿,“今天下午,约了几个理事在楼下喝茶。
”“几个?”“董思成,刘万平,还有……吴莉。”陈舟报出的这几个人,
都是理事会里的老面孔。也是我那位好叔叔,江振宏的铁杆支持者。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这两天,挺活跃的。”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有点凉了。陈舟的眉头拧了一下。
“理事长,明天就是年度大会了,他这个时候串联,目的很明显。”“我知道。
”我的语气没什么起伏。陈舟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他是我来基金会之后,
唯一一个从外面招进来的人。其他人,都是我爸留下的老班底,或者说,
是我叔叔江振宏的老熟人。在这个人人都喊我“江理事长”的地方,可能只有陈舟,
是真心把我当理事长。其他人,大概都把我当个临时占着位置的小姑娘。
“需要我去做点什么吗?”陈舟问。“不用。”我摇摇头,把空了的咖啡杯放到一边。
“让他们聊。聊得越开心越好。”“可是……”“陈舟,”我打断他,“鱼要进网了,
你见过哪个渔夫会在这时候把网扯起来的?”陈舟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我会用这么个比喻。
我平时在他面前,或者说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个说话温和、没什么脾气的年轻人。
像一只没什么攻击性的猫。我站起来,走到窗边。雨好像大了一点。楼下的车流,
像一条条缓慢移动的彩灯。“江振宏以为,他手里有牌。”我说,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
“他以为,他的牌很大,能一把定输赢。”“但他不知道,我连牌桌都给他换了。
”我接手这个基金会,整整一年了。一年前,我爸突发心梗去世,把这个位置留给了我。
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江振宏。他是基金会的元老,我爸的亲弟弟,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接班人。结果遗嘱里,白纸黑字写的是我的名字。江振宏当时在葬礼上,
握着我的手,拍着我的肩膀。说:“予然啊,别怕,以后叔叔帮你。你还年轻,
就当是来学习的。”那话说得情真意切。好像我真的是个需要他庇护的小侄女。这一年,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基金会的大小事务,他都抢着处理。所有重要的项目,他都大包大揽。
理事会上,他永远是发言最多的那个。而我,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坐在主位上,安静地听着,
点头。像个漂亮但没用的摆设。所有人都习惯了。
习惯了江副理事长才是这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习惯了我这个正牌理事长,
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架空,等时机成熟了就可以被一脚踢开的过渡品。时机,江振宏觉得,
现在就成熟了。我笑了笑,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陈舟,通知技术组,
‘天眼’系统最终端的接入权限,明天上午九点半准时开放。”“明白。”“另外,
给法务部的李律师发个消息,让他明天也来列席会议。”“好的。”陈舟的表情严肃起来,
“需要提前告知会议议程吗?”“不用。”我转过身,看着他。“给他个惊喜。”楼下,
江振宏应该正在给他的盟友们分发着定心丸。他会说,我这个侄女,年轻,天真,
什么都不懂。他会说,他手上掌握了我这一年来“胡作非为”的铁证。他会说,明天,
就是拨乱反正,把基金会带回正轨的时候。他们会一起举杯,预祝成功。可惜。
他们畅想的明天,不会来了。因为我为他们准备的明天,是另一番光景。一场,
我期待了整整一年的好戏。2.“好侄女”的人设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我准时到了基金会。
电梯门一开,就感觉到了空气里不一样的味道。前台的姑娘看到我,笑容有点僵硬。
走廊里遇到的同事,眼神躲躲闪闪。整个楼层,安静得过分。我像往常一样,
跟他们点头打招呼。“早上好。”“理事长早。”他们的回应,总是慢半拍。我不在意。
这一年,我早就习惯了。他们背地里怎么议论我,我一清二楚。“小江理事长,就是个花瓶。
”“能懂什么啊,还不是靠她爸。”“听说她大学念的都不是金融,是搞什么代码的,
瞎胡闹。”“早晚得被江副理事长给换掉。”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从来没回应过。
江振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需要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行,觉得我德不配位。这样,
他最后动手的时候,才显得名正言顺。我推开办公室的门。陈舟已经在了,
正在调试投影设备。“理事长,都准备好了。”“嗯。”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
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深蓝色的背景,数据的洪流像星河一样在缓缓流动。
这就是“天眼”系统。我花了一年时间,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作品。九点,江振宏带着一群人,
浩浩荡荡地从电梯里出来。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打了条暗红色的领带,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精神焕发,意气风发。好像他今天不是来开会,是来登基的。
他路过我办公室门口,门没关。他停下脚步,朝里面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堆起了慈祥的笑容。
“予然,准备得怎么样了?”那语气,亲切得像是关心女儿的父亲。我抬起头,
也对他笑了笑。“叔叔早。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我表现得像个乖巧的晚辈。
这也是我的人设。江振宏亲手帮我打造的,“天真无知的好侄女”人设。他很满意我的态度。
“不着急,还有半小时。”他背着手,像巡视领地的狮王一样,走进了大会议室。
董思成他们几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兴奋。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陈舟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李律师已经到了,
在休息室。”“好。”我关掉电脑屏幕上的“天眼”界面,
切换成了一份平平无奇的年度工作报告PPT。这份PPT,
还是江振宏上周让他的秘书送来给我的。美其名曰,“帮你准备好了,你照着念就行”。
PPT的内容,假大空。通篇都是对基金会过去一年的歌功颂德,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都巧妙地归功于“经验丰富的江副理事长”。而提到我,只有一句。
“在江理事长的带领下”。轻飘飘的,像个荣誉称号。我把这份PPT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然后打开了垃圾桶图标。把它拖了进去。清空。九点二十五。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套装。
今天我穿了一身白色。和江振宏的深灰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走吧,陈舟。
”“我们去开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长条形的会议桌,
两侧坐着十几位理事。江振宏当仁不让地坐在我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看到我进来,
他站了起来,很绅士地帮我拉开了主位上的椅子。“予然,来,坐。”表演,还在继续。
我对他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坐下。我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的人,眼神躲闪。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面露同情。还有的人,事不关己。众生百态,尽收眼底。
我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来看戏的。却不知道,
自己也是戏里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可笑的那部分。江振宏清了清嗓子,
身体微微向我倾斜。“予然,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大家都挺忙的。”他这是在催促,
也是在暗示。暗示我,这个会场,他说了算。我拿起桌上的麦克风,轻轻按下了开关。
“各位理事,早上好。”“欢迎参加常青藤基金会本年度的理事大会。”我的声音,
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着一丝暖意。
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被审判的人。江振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可能觉得,
我的镇定,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没关系。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今天还有很多。
这才只是个开始。3.鸿门宴的请柬“按照议程,首先,由我来向各位理事,
做基金会过去一年的工作报告。”我开口,声音平稳。江振宏靠在椅背上,
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董思成他们几个,则低着头,
假装在看面前的文件。但他们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们的心情。
我没有打开那份江振宏准备的PPT。我只是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慢慢地说。
“在过去的一年里,基金会总共接收社会捐款3.7亿元,支出3.5亿元,
资助了包括‘暖冬计划’、‘山区儿童助学’、‘孤寡老人关怀’在内的17个项目,
覆盖全国8个省份,直接受益人超过五万人。”我报出了一连串精准的数字。这些数字,
和他们手头文件上的概况报告,完全对得上。江振宏的表情没有变化。这些都是表面功夫,
他知道,我也知道。“……在所有项目执行过程中,
我们始终秉持着公开、透明、高效的原则,确保每一分善款,都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就是现在。江振宏的身体动了。他抬起一只手,
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予然,你先等一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带着一丝痛心疾首。“有些话,我本不该在这个场合说。”“但是,作为基金会的元老,
作为你的叔叔,我今天必须站出来。”来了。鸿门宴,终于上主菜了。我看着他,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辜。“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整个会议室的空气,
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振宏身上。他站了起来。身体很高大,投下的阴影,
几乎把我完全笼罩。“什么意思?”他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我的意思就是,
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公开透明,全都是假的!”“江予然,你年纪轻轻,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基金会这么多年的声誉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弹一样砸过来。他演得很好。悲愤、失望、痛心。
一个为了家族和事业,不得不大义灭亲的长辈形象,跃然纸上。董思成适时地敲了敲桌子。
“老江,你也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对啊,江副理事长,到底怎么回事?
”刘万平也跟着附和。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我始终没说话。我就静静地坐在那,
看着他们表演。像一个局外人。江振宏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走到会议室中央,对着所有人说:“各位,我知道,予然是我侄女,家丑不可外扬。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基金会带上一条歪路!”他转身,用手指着我。
“我指控江予然,在担任理事长的这一年里,滥用职权,私设项目,账目不清,中饱私囊!
”“我怀疑,至少有三千万的善款,不知所踪!”三千万。好大的一个数字。会议室里,
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真的是个贪得无厌的蛀虫。
“江振宏!你说话要负责任!”陈舟站了起来,脸色涨红。江振宏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坐下!”他呵斥道。然后又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予然,
叔叔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自己主动辞去理事长的职务,把账目问题说清楚。
”“这件事,我们就在内部处理了,叔叔还能保你一个体面。”“否则,
就别怪叔叔不念亲情,只能报警处理了!”威胁,利诱。一套组合拳,打得又快又狠。
如果我真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没经过事的小姑娘。现在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脸色惨白了。
要么哭着求饶,要么惊慌失措地辩解。无论哪种反应,都会坐实我的心虚。但我没有。
我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我甚至还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但很真实。“叔叔,
您说完了吗?”我的声音,依旧平静。江振宏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剧本里。“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有点恼羞成怒。“我的态度就是,”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您刚才说的所有指控,我都听到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给各位理事,
看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了?”4.他眼里的“致命”证据“不一样的东西?
”江振宏眯起了眼睛。“你还想狡辩什么?”他一挥手,对他的秘书说:“小王,
把我准备的东西,放给大家看看!”很快,会议室的主屏幕亮了。上面出现了一个PPT。
标题是红色的,加粗的。《关于基金会内部审计发现的若干重大问题》。看起来,非常正式,
非常有威慑力。江振宏拿起了激光笔,像个发布会的主讲人。“各位请看!”他指着屏幕。
“这是‘暖冬计划’的采购单。我们基金会向一家叫做‘宏发纺织’的公司,
采购了价值八百万的棉被和冬衣。”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发票的扫描件。“但是据我调查,
这家‘宏发纺织’,上个月刚刚注册,注册资本只有十万块!一个皮包公司!”“而且,
它的法人代表,叫周凯。这个人,是江予然的大学同学!”“大家说,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理事们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拿慈善的钱,
去照顾自己同学的生意?这听起来,确实问题很大。江振宏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又按了一下翻页器。“再看这个,‘山区助学’项目。”“我们给贫困学生发放助学金,
本来是好事。但是账目显示,有一笔两百万的款项,打给了一家‘春雨教育咨询公司’,
用于所谓的‘学业规划服务’。”“我派人去查了,这家公司,根本就在一个居民楼里,
只有两个员工!”“更可笑的是,钱打过去之后,这家公司第二天就申请注销了!
”“两百万!就这么凭空蒸发了!”江振宏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还有这个!
‘孤寡老人关怀’项目,我们采购了一批智能手环,号称可以实时监测老人的心率和位置。
”“五百万!结果呢?我找到几个收到手环的老人,他们说那东西三天两头就坏,
根本就是个电子垃圾!”“而生产这批手环的公司,经过我调查,股东之一,
就是江予然的表哥!”一个又一个“证据”被抛出来。每一个,都指向我。关联交易,
利益输送,虚设项目,侵吞善款。每一条,都足以让我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江振宏准备得确实很“充分”。他把我过去一年里,所有看起来“不合常规”的操作,
都挖了出来。然后用他自己的逻辑,把它们串成了一个完美的“犯罪链条”。
他讲了足足二十分钟。讲完之后,他关掉PPT,转身面对所有理事。脸上是沉痛的表情。
“各位,证据都在这里。”“我真的没想到,予然她……会走到这一步。
”“为了江家的声誉,为了基金会的未来,我提议,立即罢免江予然的理事长职务,
并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所有账目!”他说完,董思成立刻举起了手。
“我同意江副理事长的提议!这件事太恶劣了!”刘万平也马上附和。“对!必须严查!
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附议!”“我也附议!”江振宏的几个铁杆,
接二连三地表态。气氛,几乎是一边倒。江振宏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
是胜利者的眼神。居高临下,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在他看来,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所有人都看着我,等我最后的挣扎。等我哭,等我求饶,
等我歇斯底里。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整个过程,很慢。我先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润了润嗓子。然后,我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央,站到了江振宏的旁边。我们两个,
面对着所有的理事。像是在对峙。我拿起桌上的麦克风。“叔叔,您的PPT,做得很精彩。
”我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江振宏。没人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逻辑清晰,证据……看起来也很确凿。”我微笑着说。“把我都差点说服了。
”“只可惜……”我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有些冷。“您所有的推论,
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上。”“什么错误的前提?”江振宏下意识地问。我环视全场,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那就是,你们都以为,我们还活在用纸和笔算账的时代。
”“你们以为,查账,还需要派人去‘调查’,去‘走访’。”“你们以为,真相,
是可以被隐藏,被扭曲,被你们用一个PPT就能定义的。”“今天,我就让各位看看。
”“在数据时代,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证据’。”我说完,对站在角落里的陈舟,
打了个响指。“陈舟,接管屏幕。”5.我的观众已入席陈舟点点头,
拿出一个小巧的控制器,按了一下。主屏幕上,江振宏那份红彤彤的PPT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蓝色。无数光点在上面流动,汇聚成一条条数据的光带,
盘旋、交织,构成了一个充满科技感的星云图。正中央,是四个简洁而有力的大字。
天眼系统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充满冲击力的一幕给镇住了。
他们看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很高级,很震撼。江振宏的脸色变了。他脸上的得意和从容,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正在脱离他的掌控。“江予然,
你又在搞什么鬼?”他厉声质问。我没有理他。我拿起激光笔,像他刚才一样。但我的笔,
指向的不是一张张静态的图片。而是那个流动的,鲜活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数据宇宙。
“各位理事,自我介绍一下。”“我大学的专业,不是金融,也不是管理。
”“是数据科学与公共事业监察。”“在我看来,慈善事业最大的敌人,不是贫穷,
而是不信任。”“而不信任的根源,就是不透明。”“所以,在我接手基金会的第一天起,
我就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联合国内顶尖的技术团队,为我们的基金会,
打造一个全新的,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完全公开透明的,财务监管系统。”“我给它取名叫,
‘天眼’。”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区块链?数据科学?这些词,对在座的大多数理事来说,都太陌生了。他们听不懂。
但这不妨碍他们感受到,我正在展示的东西,和江振宏的PPT,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
“天眼系统,记录了基金会过去一年,发生的每一笔资金流动。”“每一笔,我的意思是,
从上亿的捐款,到楼下行政买一包打印纸的几十块钱,全部在内。”“所有的记录,
都实时上链,多节点备份,不可篡改,永久可查。”“这,就是我们基金会的新账本。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江振宏。“一个,不存在任何‘灰色地带’和‘模糊账目’的账本。
”江振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没说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现在,
我们来回答一下江副理事长刚才提出的几个问题。”我按动手中的控制器。
屏幕上的星云图变化,出现了一个搜索框。“第一个问题,
关于‘暖冬计划’和‘宏发纺织’。”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宏发纺织”四个字。瞬间,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完整的数据链路图。像一棵树。树的根部,
是基金会拨出的那笔八百万的款项。然后,这条线向上延伸。分出了无数条细小的枝丫。
“江副理事长说,宏发纺斥是一家皮包公司,法人是我的同学。”“没错,这两点,
他都说对了。”我坦然承认。会议室里,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但是,他没说,
也没查到的是……”我用激光笔,点在了数据链路图的一个节点上。那个节点,立刻放大。
屏幕上,出现了几十份合同的扫描件。“宏发纺织,只是我们这个项目的‘总包方’。
”“它成立的目的,不是为了生产,而是为了‘集采’。”“这八百万,通过宏发纺织,
被拆分成了三十七份订单,直接下发给了浙江、江苏、河北的三十七家小型纺织厂。
”“这些小厂,规模不大,以前根本接不到我们基金会的大单。但他们的产品质量好,
价格公道。”“通过集采,我们绕过了所有中间商,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十五的价格,
拿到了这批物资。光这一个项目,就为基金会节省了超过一百二十万。”我一边说,
一边点击着屏幕。每一份订单,每一笔付款,每一家小厂的工商信息,
甚至他们生产车间的实况照片,都清清楚楚地展示了出来。数据,是不会说谎的。
“至于我的那位同学,周凯。”“他在这个项目里,拿到的总服务费,是八万元。
占总金额的百分之一。”“这是符合行业标准的。而且,这笔钱的合同,
以及他的个人所得税完税证明,都在这里。”我点开了最后一份文件。一切,都明明白白。
哪里有半分“中饱私囊”的影子?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理事们,
现在一个个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们看着屏幕上那铁证如山的数据链,
再看看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江振宏。他们意识到。这场戏,好像跟他们预想的剧本,
不太一样。我的观众们,已经入席了。而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6.开场,
就是王炸“第二个问题。”我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切换到了下一个议题。
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春雨教育”。就是江振宏口中那家收了两百万就注销的“骗子”公司。
同样的数据链路图,再次展开。“江副理事长说,我们花了两百万,
去购买所谓的‘学业规划服务’,然后公司就注销了,钱也蒸发了。”“听起来,
确实像个骗局。”我看着江振宏,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眼神。
“但真相是……”我点开链路图的核心节点。“这两百万,根本不是‘服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