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被掀翻的广告牌下，"首付3万住江景房"的横幅像条垂死的金枪鱼，在狂风中拍打钢筋骨架。
"林生，你们样板房的门槛..."台商黄总的牛津鞋尖在渗水的门槛前悬停，鳄鱼皮纹路里嵌着晶亮的海砂。
"这周就换全铜防滑条。
"林海抢先掏出备用丝巾铺在门槛上，爱马仕橙在灰暗雨幕里灼人眼目——这是今早向销售总监跪求来的道具。
他余光瞥见马路对面，竞品楼盘的吊塔探照灯正扫过自己苍白的脸，像道冰冷的审判光束。
黄总踏进玄关的刹那，天花板传来令人牙酸的***。
林海不动声色挪动展示柜，挡住地毯上狰狞的水痕。
玻璃展柜里，《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正在潮湿空气里蜷曲边角——这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已经换了三家承建商，混凝土标号至今没达到预售标准。
"林经理，这墙纸..."保养得宜的指尖刮过发泡的接缝，灰褐色防潮涂料在墙皮下若隐若现。
紫外线手电筒的光斑精准罩住瑕疵："您看这些反光颗粒，纳米级硅藻土涂层能自动调节湿度。
"林海咽下喉头的咸腥，这支华强北38元买来的验钞笔，此刻正将墙皮上的霉斑幻化成科技光点。
窗外突然炸响金属撞击声，竞品销售经理老张举着扩音器嘶吼："即买即住！
精装现房！
"他的声音穿透雨幕，黄总腕间的百达翡丽突然反光，表盘上的月相图正被乌云吞噬。
计算器按键的嘀嗒声在风雨间隙格外清晰。
林海工牌上的水珠悬在合同签名处，将坠未坠的水光里映着巴花木沙盘的纹路。
当黄总的金笔终于落下时，财务部小吴的尖叫刺破雨幕："支票被雨水泡糊了！
"深夜十点的财务室弥漫着焦糊味，吹风机烘烤的支票边缘卷起碳花。
林海摸出磨破边的招商银行信用卡："先刷我的，保证金今晚必须到账。
"POS机吞卡的摩擦声里，他听见自己后槽牙迸裂的轻响——这张卡的额度，是他八个月的底薪。
庆功宴在大排档的塑料棚下进行，扎啤泡沫混着雨水在桌面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