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丝笼中雀春寒料峭,庭院里的树木还未完全从冬日的沉睡中苏醒,
枝头只有寥寥几点嫩绿。叶蓁跪在青石板上绣着金丝牡丹的软垫上,脊背挺直,
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她微微垂首,视线落在身前的青砖上,耳边尽是玉器相击的清脆声响。
每一声都像在提醒她,自己如今身处怎样的境地。她在心中默默数着,
当数到第五十九声茶盏与檀木桌案的碰撞声时,
终于等到那道清冷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抬起头来。”月白绣竹纹的袍角映入眼帘,
叶蓁深吸一口气,缓缓仰头。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位尊贵的世子。
待她完全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寒潭般的眸子。那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情绪。
萧逸尘执起她的下颌,指尖的薄茧轻轻蹭过她颈间细腻的肌肤,惊起一片战栗。
他腰间玉佩垂下的流苏穗子扫在她手背上,那是上好的冰蚕丝,触感凉得刺骨。
“倒比画像上灵秀些。”他松开手,接过丫鬟呈上的热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仿佛刚刚触碰叶蓁是一件多么污秽的事情。“听闻叶家女儿擅惊鸿舞?”叶蓁尚未答话,
屏风后突然传来珠帘脆响。柳氏扶着侍女的手款款而来,她身姿婀娜,仪态万方。
石榴红遍地金马面裙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沉水香的风,那香气浓郁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她鬓间九凤衔珠步摇纹丝未动,每一步都走得端庄又优雅,可她的目光却似淬了毒的银针,
将叶蓁从头到脚细细扎了一遍。“夫君好兴致。”柳氏走到萧逸尘身旁,接过茶盏,
青瓷盖碗轻刮盏沿的声响像极了刀剑相击。“只是这惊鸿舞讲究足尖点地三寸轻,
妹妹这双天足...”她掩唇轻笑,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惊得叶蓁浑身一颤。萧逸尘突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落案上白玉镇纸。
那方雕着并蒂莲的镇纸骨碌碌滚到叶蓁膝前,她盯着莲花芯里一点朱砂似的红痕,
恍惚想起昨夜父亲在渡口说的话:“侯府后山有片荼蘼花海,花开时...总能想起你娘。
”“三日后春宴。”萧逸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要看到真正的惊鸿舞。”言罢,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叶蓁和柳氏在原地,
气氛剑拔弩张。柳氏看着叶蓁,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妹妹可要好生准备,
莫要丢了侯府的脸面。”说罢,也带着侍女扬长而去,只留下叶蓁独自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叶蓁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知道,
从踏入侯府的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被改写,未来的路充满荆棘,而她只能独自面对。
第二章 妆奁藏玄机春宴前夜,叶蓁在铜镜前试穿舞衣。月白色绡纱逶迤在地,
烛光透过十二幅裙摆,在地上投出流云般的暗纹。她轻轻转动身体,
舞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如梦如幻。侍女秋棠捧着妆奁进来时,
她正将一支紫玉簪别入云鬓。“这是世子爷赏的?”秋棠盯着簪头振翅欲飞的蝴蝶,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忽然,她伸手按住某处机关。只听“咔嗒”轻响,
蝶翼竟弹出半寸薄刃,在烛光下泛着幽幽蓝光。叶蓁惊得跌坐在绣墩上,
罗袜勾住楠木脚踏的雕花,扯出一道血痕。她惊恐地看着秋棠,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秋棠慌忙跪下:“姑娘莫怕,这是侯府女眷防身用的。您瞧这里——”她转动簪尾珍珠,
刃口立即缩回,“老侯爷当年最宠爱的云夫人,
便是用这样的簪子...”窗外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叶蓁猛地推开雕花窗,
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墙头,惊起满架荼蘼花。那些洁白的花瓣簌簌而落,像是谁撕碎的纸钱。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侯府中似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量,这侯府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诡异之事?
她决定要寻个机会,查个水落石出。次日春宴,叶蓁踩着碎琼乱玉般的花瓣起舞时,
总觉得有道视线如附骨之疽,紧紧地盯着她。当她旋身折腰,
正对上柳氏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柳氏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恨意,
仿佛叶蓁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在更远的回廊阴影里,
有个佝偻身影正往香炉中撒入茉莉香粉——那是叶蓁最致命的过敏之物。叶蓁只觉呼吸一滞,
舞蹈的动作也微微一顿,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舞动,她知道,
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她暗暗咬牙,
心中充满了对柳氏的愤怒和对自己处境的无奈,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熬过这一切,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第三章 密室焚香谋柳氏跪在佛堂密道里,面前青铜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密道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将一包香粉倒入炉中,看着墙上历代主母的画像冷笑:“云夫人当年怎么死的,
你们这些老鬼最清楚。”密道石壁上突然传来叩击声,三长两短。柳氏警惕地抬起头,
听着这熟悉的暗号,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她掀开观音像后的暗格,
取出一封泛黄信笺。这是云夫人临终前托人送出的***,字迹被岁月侵蚀得支离破碎,
唯有一句清晰可辨:“侯门情爱,皆是鸩毒。”她将信纸凑近烛火,
火舌舔舐过“萧”字的最后一点。二十年了,这宅院里每个得宠的女子都会收到那支紫玉簪,
却无人知晓其中玄机。就像她们永远猜不到,当年云夫人根本不是自尽,
而是发现了侯府与扬州盐政的惊天秘密。柳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和决绝,
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一定要让叶蓁为她的出现付出代价,绝不能让她破坏自己的计划。
佛堂外传来更鼓声,柳氏摸向袖中冰凉的瓷瓶。这里面装着从南疆寻来的离魂散,入水即化,
最能诱发喘症。她想起叶蓁晨起时饮的茉莉香片,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在她看来,
叶蓁不过是又一个即将消失在这侯府中的可怜人。此时叶蓁正在后山荼蘼花海中寻找出路。
她跟着一只蓝尾蝶钻进假山石洞,
却在尽头看到半块破碎的玉佩——与萧逸尘腰间那块纹路完全契合。石壁上刻着首小诗,
墨迹陈旧却力透石壁:“宁做荼蘼三日尽,不羡牡丹百年春。”花影摇曳,暗香浮动。
叶蓁忽然觉得呼吸困难,眼前浮现出母亲临终前抓着荼蘼花瓣的场景。
原来二十年前那个被葬在花海里的云夫人,正是她从未谋面的姨母。
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悲痛,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叶蓁靠着石壁缓缓蹲下,泪水夺眶而出,她心中充满了对姨母的思念和对侯府的痛恨,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姨母和自己的家族报仇。
第四章 血染断肠诗萧逸尘踹开柴房门的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柴房里阴暗潮湿,
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叶蓁蜷缩在稻草堆里,月白舞衣染成绛色,腕间伤口还在汩汩渗血。
她身下压着半幅撕破的素笺,字迹被血晕染得模糊不清,
唯有一句“侯门一入深似海”清晰可辨。“你就这般想逃?”他捏起染血的诗笺,
突然发现墨迹深浅不一。对着窗外天光细看,那句“萧郎已是陌路人”的“陌”字,
第三笔的顿挫与叶蓁平日书写习惯截然不同。记忆如潮水翻涌。
昨夜他亲眼看见叶蓁与陌生男子在荼蘼花海私会,
那人腰间玉佩与他年少时遗失的那块一模一样。此刻那半块玉佩正躺在他袖中,
边缘裂痕与叶蓁手中残片严丝合缝。“世子爷!”侍卫突然来报,“在云夫人旧居找到这个。
”呈上的木匣里躺着数十支紫玉簪,簪头机关皆藏着淬毒薄刃。最底下压着本泛黄账册,
记录着二十年来扬州盐税的秘密。萧逸尘踉跄着扶住门框,想起父亲临终前诡异的笑容。
原来所有得宠侍妾都会“意外”身亡,不是柳氏善妒,
而是侯府需要活人祭品来掩盖滔天罪行。叶蓁腕间伤口此刻看来,
分明是被人强行按在碎瓷上划出的挣扎痕迹。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亲手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萧逸尘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