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年数着地砖缝隙里的蚂蚁,看它们扛着面包屑绕过自己开裂的帆布鞋尖。
前面穿miumiu套装的女生正用镶钻手机壳反光补妆,香奈儿邂逅香水混着汗味钻进鼻腔,让她想起县城汽车站候车厅永远散不去的泡面味。
"爸!
都说不要这个色系的保时捷啦!
"拖着LV老花行李箱的卷发女孩突然跺脚,箱轮碾过石子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林小年攥紧拉杆箱的手青筋凸起,褪色的帆布袋里装着母亲用工地废料焊的铁皮饭盒,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脚步哐当作响。
大理石拱门将香樟树荫切割成碎片,星冰乐塑料杯上的水珠滴落在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空气里浮动着冰美式的焦苦,某个瞬间她仿佛又看见母亲在月台追着火车奔跑,保温桶里梅干菜蒸肉的油花溅在褪色的碎花袖口。
推开356室门的刹那,水晶吊灯的光瀑倾泻而下。
三个穿着薄纱连衣裙的女生正在落地镜前旋转,裙摆上手工缝制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像银河碎屑簌簌坠落。
苏琪耳畔的梵克雅宝四叶草耳环晃过一道弧光,正好照见林年年鞋底干涸的红泥——那是县城长途汽车站旁未硬化的路面,母亲追着大巴塞给她一袋煮鸡蛋时溅上的。
"这是虹之玉?
要恒温箱才能养出锦斑呢。
"苏闲琪的指尖悬在粗陶盆上方三厘米,美甲上的碎钻闪着冷光。
林年年把生着薄茧的手藏进裤兜,想起母亲在建筑工地废弃花坛挖这株多肉时,吊塔的探照灯正扫过她们栖身的铁皮工棚。
此刻空调房里舒展的叶片泛着玉质光泽,多像那些深夜从屋顶裂缝漏进来的月光。
图书馆顶楼的通宵自习室在凌晨两点变成巨型水族箱。
林小年蜷缩在两排哲学辞典形成的夹角里,泛黄笔记本上爬满荧光绿标记。
微积分符号在视线里扭曲成工地上弯曲的钢筋,突然炸响的笑声让她笔尖一颤——窗边几个女生正用纪梵希口红在草稿纸上画爱心,YSL链条包上挂着的奔驰钥匙折射着吊顶灯的白光。
期中考试放榜那天下着冰锥般的雨。
林小年数到第七十三块瓷砖才找到自己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