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潮湿,靳若提着高跟鞋赤脚踏过一个水坑,污水泡着她的脚,女人轻轻蹙起眉头。
皇后乐队的歌把靳若拉回现实,女人从兜里摸出手机,有气无力的接通,“喂?怎么了?”
声音暗哑,像是歇斯底里闹过一场后,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
李聿安心里不是滋味,靳若这状态听着都不好。
“不是说今晚去蓝调吗?我爷爷来了,若若你看......”
靳若闷闷的应了声,没有感情波动的回道,“你跟冉冉说,李爷爷好不容易去一趟,多陪老人家说说话。”
李聿安沉默半晌还是开口,“若若,你状态听起来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靳若踏出那个水坑,拖着步子继续往前走,闻言轻笑出声,“没事,你别瞎担心了。”
李父在一旁催促儿子,李聿安只能皱着眉挂断电话。没事才怪,她那声调,跟马上要碎了一样。
靳家在市中心的别墅区,沿着大路走半小时,便是一片闹市区,蓝调酒吧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对比别墅区的高调冷淡,闹市区人声嚷嚷,靳若顿时有些晕乎乎的。
市井气息就是这样,有种魔力,总能吸引着靳若。
靳若也不知道跟谁置气,不打车,就这样光脚走了半个多小时。
大路上碎石割破了她的脚,等到了酒吧门口,白皙细嫩的脚掌已经惨不忍睹。
靳若恍神的功夫,迎面走近一个男人,带来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背头往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丹凤眼狭长漂亮,背着灯光,细碎的光点映在眸子里,鼻梁高挺,薄唇漫不经心的勾着。
靳若盯着他看了几秒,又觉得不太礼貌,收回视线,背头.....帅爆了。
男人淡淡瞥了眼头发乱蓬蓬的靳若,又将视线移到女人血淋淋的双脚,冷哼了声,转身走了。
靳若:“.......”
沉默。
酒吧里放着近期大火的重金属DJ,男男女女混在舞池中扭成蛇。靳若拎着鞋,轻车熟路在前台坐下。
“若姐来啦!冉姐和安哥呢?”
穿着服务员黑马甲的酒保看见靳若,热情的送上价目表,“您看看喝点什么?”
“他们有事。”靳若眯着眼睛看价目表,犹豫一瞬,纤细的手指一路上滑到最顶端,“路易十三。”
不知是今夜的争吵还是什么,平时抠抠搜搜的靳若今天就是想冲动消费一把。
酒保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哎呦喂哎呦喂,他真的仙姆咯,路易十三今晚可是第一次亮相。
靳若等待酒水的时间摸出手机看了眼,空荡荡的,一条信息都没有。
孤独感袭来,她叹了口气,都忙,只有她天天最闲。
酒保必修课之一察言观色,察觉到金主爸爸的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把酒放在她面前,话都敢没说闪现开大跑了。
靳若端起酒小口抿着,秀眉皱在一起。她酒量非常差,平时一杯啤酒灌下去就倒了。
酒滑过嗓子,滑进胃里,顿时烧的嗓子和胃***辣的疼。
脚掌传来清晰的疼感,靳若下意识蜷缩起脚趾头,眼泪不争气的想往外窜,又被她挤了回去。
靳若放下酒杯,端起送的柠檬水猛灌了一大口,拍拍脸让自己清醒点。
难过只是在拿别人的过错去委屈自己。
她一直记得今天是姐姐的祭日,只是这次,靳若突然有点想去看看她。
*
林逾野右转进了旁边的蛋糕店,买了块芝士蛋糕。
接到电话时,林逾野不爽的微微眯眼,右手举着手机,脸上的不耐丝毫不带掩饰。
“买过了。不过,大半夜你吃什么蛋糕啊?”
“就是想吃了,怎么着?”
林逾野乐了,把电话拿开了些,“行,吃呗,谁吃的过你。江屿清呢?”
一提到这,电话那头林逾夏哼哼唧唧了几声,“屿清哥在外市出差。”
“行,我一会回家给你放冰箱。”
林逾野随手把手机塞兜里,转身回到酒吧。
酒保趴在吧台上等客人,看见他来了,站起来就是一个飞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野哥,今晚有个客人点了路易十三!”
林逾野往吧台边瞥了眼,一道身影坐在那,腰肢很细,瀑布般的长发散下来,面前站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两人似乎正在说笑。
他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女人光着的脚上,很轻的皱了下眉。
“嗯,有提成。”
“林逾野~”
林逾野不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高贵的头颅微微偏转,“你嗓子里卡东西了吗?”
“好薄凉的崽,好喜欢。”沈意白叼着根烟搭上林逾野的肩膀,含糊不清的哄笑道。
“出去疯玩几个月,哥哥,你还记得海市有你的好兄弟吧?大抵是我不配了。”
“我单传,好兄弟是什么不知道,还有你有这自知之明就行。”
林逾野不客气的拍掉沈意白的手,拎着蛋糕径直往里间走。
“怎么个事?”沈意白挑眉看向酒保,咬着烟多了几分痞气,“刚回来脾气就这么大?”
“不知道。”
*
“我说了,不加联系方式,听不懂吗?”
靳若秀眉皱在一起,桃花眼危险的眯着,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起身给黄毛来个过肩摔。
“丫头别嘴硬了,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黄毛吹了个口哨,举着手机晃了晃,自以为很有魅力的晃了下头,“很好,够美,这次换我自己追。”
靳若气极反笑,终于抬眼看了看黄毛,像X光一样的视线上下打量着他,“你家淋浴头是不是坏了?”
“啊?”
“不然你脑子怎么进水了?”
林逾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似乎是出了什么小矛盾,身为店长的他,决定亲自出面调解,万一出啥事,砸的是蓝调的招牌。
林逾野刚靠近,就听女人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一双本该含情的桃花眼正不爽的蔑着黄毛。
林逾野站在黄毛身后,扯了扯嘴角,原来骂人还能这样骂。
“你说什么!?”
黄毛下意识觉得自己的人格尊严被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他伸出手就要推靳若。
女人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端起酒往正前方一泼。
黄毛可能经常打篮球,几乎是靳若举起酒杯的一瞬间,反应速度极快的往旁边一错,那杯酒一滴不落的泼在后面的林逾野....脸上。
不仅靳若懵了,赶来的沈意白也瞪着眼,“我滴个乖乖.....这是揍嘛啊?”
“几乎没动过的路易十三你直接泼,够大方。”
林逾野面无表情的说完接过酒保递来的纸巾擦了把脸,“怎么?想在这闹事?”
靳若张了张嘴,大脑还在短路状态,手里攥着酒杯,桃花眼尾染上粉红色,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起来莫名有点委屈。
黄毛见来了两个187+的男人,知道自己惹不过,乖乖后撤一步,90度鞠躬,“私密马赛。”
然后开着疾跑走了,留靳若一人面对三个男人。
“对...对不起。”靳若放下酒杯,垂头道歉,“我没想泼你,不知道他会闪这么快......”
女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在林逾野单方面听起来,她似乎还有些委屈。
被泼酒的是他,这女人委屈个什么劲?
沈意白打破僵局,大大咧咧搭在林逾野身上,“没事,姑娘,我这兄弟人帅心善,更不会跟美女斤斤计较。”
林逾野拍掉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垂头看着靳若因为紧张或是屈辱而蜷缩着的脚指,血迹斑斑。
“靳若。”
靳若闻声抬起头,眼眶果然红了。
“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