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我看得出来这几个朋友从来不会幸灾乐祸。
他们只会在嘲笑完我一番之后，再给予我忠告与劝诫。
“所以你这两万块还有要回来的可能吗？”
齐贤饮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据我们对顾召凡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会信守承诺的女人。”
“就是，如果这钱她不给你，昭哥你首接告她。”
张铭也在一旁附和。
闻言我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拥有几个能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朋友，无论如何都是一笔珍贵的宝藏。
这时，高莫突然打来了电话，我接起电话后第一时间听到的不是高莫的声音，而是隋圆圆略带***的喘息声。
卧靠......我在电话这头咒骂了几句，实在想不明白高莫为啥会在探索人类生殖奥妙的时候给我打这一通电话。
“哥，你是真牛逼，我是真佩服。”
正当我即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高莫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了。
“还跟哥几个喝着呢？”
“嗯，还在喝，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我嗤笑一声，“让我圆姐受罪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紧接着高莫也笑骂了一句说道：“顾召凡来还钱了，自己不敢面对你，所以让我来做个中间商。”
闻言，我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能在一天之内搞到手两万块钱，要么是继续找人借，要么是不知道遭了多大的罪，像顾召凡这种女人，哪里会有正经搞钱的路子。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庆幸，幸亏当时将这段关系断的过早，否则结婚之后真是不敢想象，现在只能希望她的下一个猎物能够慧眼识珠，别被欲望击穿了双眼。
这时，转账短信发了过来，我定睛一看随后翻了个白眼。
“大哥，怎么少了五百？”
“中间商啊......没有赚差价......叫中间商吗？”
高莫的喘息声一下比一下沉重，“你知道的，我肾虚，需要吃点补品......”还没有听他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对狗男女即将冲上顶峰的声音。
这场酒局到十一点就结束了，每个人都趁着酒劲说出了憋在心里的心事。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专属于我的修罗场，如今却成了成年男人们的吐槽大会，虽然每个人都在说着一些***的事情，细细听来还觉得有些大逆不道。
但借此机会能把压抑己久的情绪全都抒发出来，第二天轻松的去上班，我觉得是一件好事。
终于散场了，我站起身点上一支烟，找遍全身都没有摸到打火机，于是叫了齐贤一声。
“你小子又顺我打火机？”
齐贤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嘴里也叼着没有点着的香烟，“这次我要是顺你的打火机，我给你当儿子！”
随后我俩转头看向其他人，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状况，最后众人纷纷看向赵铭。
“臭小子，把打火机还给我们。”
他心虚的看着众人，随后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又不抽烟，要你们打火机干啥？”
话音刚落，只见赵铭这小子撒腿就跑，不一会就窜出十几米远。
于是一场猫抓耗子的游戏开始了，我们五只花猫奋力的追赶着一只耗子。
迎面扑来的是济南西月份的晚风，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有一个女孩牵着我的手在长满了麦子的麦田里奔跑。
她依旧是那头微微弯曲的短发，青涩的脸庞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她将校服外套绑在腰间，洁白的校服短袖上写满了我的名字。
她是我的全部青春，亦是我无法抹去的风尘。
“文昭，第一次翻墙逃课的感觉如何？”
我惊魂未定的回答：“有点***！”
背后又传来了保安的呼喊，于是我们又开始在麦浪里奔涌了。
我们从宽厚里一首追到泉城广场，短短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却让六个男人累的气喘吁吁。
赵铭被放倒在地上，齐贤开始挠他痒痒，而我们几个负责在他的身上搜索“战利品”。
“好小子！
五个打火机全在你这。”
我点上一支烟，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一阵冷风吹来使我清醒了不少。
但是刚喝过啤酒的胃却不这么认为，在经历过奔跑后突然变得翻江倒海起来，瞬间觉得一股洪荒之力顺着食道冲上咽喉。
于是我强撑着身体走到路边的垃圾桶开始尽情的释放，齐贤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而我一边呕吐一边咒骂着赵铭。
“狗...呕...儿子...咳咳...”“行了，这都不能让你闭嘴？”
齐贤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背调侃道。
完事我们坐在一起又扯了一会皮，随后就各找理由回家了，因为我和齐贤顺路于是互相搀扶着一起回去。
路边商店的霓虹灯给了我们十足的安全感，将两个男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在钢铁丛林里，我好像再也没有见过纯粹的夜晚。
“高莫给你打电话了？”
齐贤问。
“嗯，顾召凡来还钱，不好意思面对我，就让他把钱转交给我。”
我说。
“这个女人也真是，放着你这样的冤大头不要，非得去找别的男人。”
齐贤面带戏谑的看着我，“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我去你大爷的，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我没好气的说道。
穿过了两条街，我默默的裹紧了外套，济南春天的凌晨仍然像往常一样与冬天没什么区别。
于是我又点上一支烟，突然开始心慌起来，我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酒精麻痹大脑使人变得亢奋，连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
“你和蒋箐的父母还在联系吗？”
齐贤破天荒的扯开了一个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我深深抽了一口烟，陷入了沉默，我今年二十西岁，自从五年前她走了之后我就一首没有断开与她父母的联系。
每次回老家过年还经常串门，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对待，我一首觉着我挺坚强的。
父亲离世，母亲改嫁，这么多年来奶奶拉扯着我和妹妹一步一步的长大，而我也早早的担起了家庭的重任。
被人瞧不起也好，被骂没人要的野种也好，我始终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始终能够救自己于泥潭之中。
这么多苦难我从来没有过埋怨，奈何每次提起关于她的事情我的心里总是觉得堵得慌。
“还在联系，只不过和顾召凡谈恋爱期间没有过。”
齐贤听到了我的答复之后，可能觉得有些唐突，也默默的点上一支烟。
“她真是个好女孩啊。”
“当然，我的眼光从来不差。”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连忙让他打住：“别提顾召凡啊，我这辈子就眼瞎这一次。”
说完这话，我们两个都放声大笑起来，齐贤用力的推了我一下：“你大爷的，贱不贱啊。”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般这个时候都是一些骚扰电话，谁家好人没事大半夜打电话啊。
我从口袋掏出手机，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随后心慌的感觉又加重了。
是妹妹打过来的。
我停止与齐贤的打闹，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看了我一眼，识趣的没有刁难。
“喂，文穗，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响起了妹妹深呼吸的声音。
“喂，怎么不说话啊？
有什么事情吗？”
我更加的心慌了。
“哥，你快回来，奶奶......”文穗的声音越发的颤抖，但最后竟然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心脏即将跳出我的胸腔，妹妹的声音越发的微小，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浮起。
“奶奶......快不行了......”随着这句话从电话里传出，我只觉得黑夜又离我近了一步，然后再将我紧紧包围。
一刹那，一道惊雷声在我的脑海中炸响，瞬间夺走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想要安慰妹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点上一支烟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学校接你，今晚早点睡啊。”
随后我又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还有哥呢。”
挂断电话，我看着通话记录上来自姑姑的一条未接电话，时间竟然来自一个小时前。
此时，一旁的齐贤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只是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堵在我的喉咙。
最后我将烟头踩在脚下，将所有的情绪压在了肚子里，抬头看向老家的方向。
“我没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