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谈话的结束，林霁赫然发现自己无形之中已成为一桩秘密事件的知情人。
今晚是农历八月十六，中秋节过后第一个晚上。
听力异常提升的林霁误打误撞，走到了医科大学解剖楼的外围，意外地“偷听”到了刚才的秘密谈话。
很明显谈话的两人把会面的地点定在解剖室就是为了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殊不知隔墙有耳。
林霁意外地成了这个“耳”，此时他身处一棵茂盛的芒果树投下的阴影里。
看过不少网文和影视剧的他敏锐地意识到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有可能身处险境，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从长计议。
林霁站起身，警觉地望着周围，脚步轻盈地往回走。他尽量走有树影的地方，并且尽量避开可能存在的摄像头。
不过似乎已经晚了，他现在听力很灵敏，他已听到前面有轻微但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这边好像有人，快过来!”——声音低沉急切，应该是对着对讲机说的。
“收到!”
同时林霁听到另外两个脚步声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逼近。
很快，三个方向出现手电筒乱扫的亮光。
回去的路已被堵死!
“看来只能走这边了!”
林霁慌而不乱，一边往后面退，朝树木茂密且没有路灯的角落走，一边顺手捡了块石头朝自己的反方向远远地扔了出去。
他只希望这个声音能调虎离山，自己趁机溜出包围圈。
“你们两个，去那边!”
说话的人下了指令，另外两个手电筒的光亮朝着石头落地的方向追了过去。他自己却继续朝着林霁的方向搜索，同时让手电筒扫射的范围更大，补上了队友的空缺，只是走动的速度慢了下来。
看来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林霁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脑子一边飞快地想着对策。
“来时的路已被堵住，看来只能走后面这条路了，希望这条能走出去!”
林霁当机立断，快速朝后面这条路走去。
“老大，没有。”
“归位，继续包围!”
“收到!”
敌人似是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三个手电筒继续朝林霁的方向快速搜寻而来。
林霁毫不迟疑，速度加快。只见前面愈发幽静，不远处的正前方有一撮竹子，枝叶茂密。竹子不远处只有一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很微弱。
林霁眼前一亮，他打算靠着这撮竹子的掩护快速继续向前跑开，彻底摆脱这三个烦人的跟屁虫。
突然，一束强光射过来，林霁快速闪到一棵树后面。但似乎还是迟了点，他似乎已被发现，因为三人的脚步声已由走路变成了跑步。
林霁再不迟疑，快速绕到了竹子丛后面。正打算撒开腿跑路时，他愣住了。竹子丛后面竟然是一堵围墙，足足两层楼高，这条路竟是一个死胡同!
敌人已知道他躲在竹子后面，他被捉住只是时间问题。
林霁不禁有点绝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似乎反而缓慢了下来，许多模糊而凌乱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有昨晚下六楼时似乎变长了的楼梯，有图书馆的平直线条和湖心亭的曲径通幽，有路灯光和月光被汽车灯光强力推进密叶深处的“融合”，还有湖边“女妖”脚部的“马赛克”……
想到“女妖”，林霁左手上的“腕表”不禁一阵钻心的痒，同时隐隐发出蓝光。
林霁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朝“腕表”抓了上去。就在他手指接触“腕表”的瞬间，他眼前看到的所有景象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所有物体竟似有形无实，虚实难辨，貌似处于一个湖面的涟漪之中!
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了质量，却似隐藏着无穷的力量!
而此时，林霁听到那三个矫健的“跟屁虫”已跑到了竹子对面，他们只要再绕过竹子丛就能捉住林霁!
在这一瞬间，刚才脑中模糊凌乱的画面再次袭来！
“融合与抽离，质能方程，基本粒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林霁口中喃喃自语，下一刻，他望着虚实难辨的围墙，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在他的身体与围墙“融合”的瞬间，他感觉到本来坚实的墙体竟似虚空一样！
梦幻一般地，他就这样穿过了本来坚实的围墙!
林霁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像一位跨过千山万水的旅者重新回来淌过童年的小溪流，那种欣慰和释然无法用语言表达。
从“昨夜西风凋碧树”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蜕变!闷骚如林霁，这时也只想到了这两句词。
令林霁感到震惊的还有这一冲的能量竟如此之大，他直觉自己至少穿越了几百米。
此时，林霁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是医院和学校附近的一条商业街。通过地图他大致知道了自己刚才在学校里的位置距离这里大约五百米!
面前是一条繁华的小吃街，来逛街的都是青春活泼的年轻人，大部分应该是医科大学的学生。
街道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到林霁，看来他突然“冒”出来这一举动并没有被人发现。对此他心里表示虽然还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大受震撼。
经过刚才这一折腾，他觉得有点饿了，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想其他。
他随便选了一家小吃店走了进去。
“小帅哥，这么巧啊？”
林霁一怔:“你是?”
“怎么，不认识我了？”——她边说边掏出一个蓝色口罩戴上，随后又取下，笑嘻嘻地望着林霁，一双大眼睛能滴出水来。
“这下认出来了吧？”
她竟是护士小姐姐黄萃!自己刚才从医院病房出来之前还刚与她有过一段“暧昧”的寒暄。
林霁这才发现脱下口罩穿上便装的她愈发显得清丽动人。她的脸部比林霁之前想象的更加立体，身材曲线更加凸显。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值班吗？”——林霁有点诧异。
“值班也有休息的时候呀，怎么样，外面风景好吗？”——她还记得林霁出来的目的。
“风景还不错，月亮很圆，也很亮，跟你的眼睛一样。”——林霁望着她青春靓丽的样子，不禁生出戏谑捉弄之意，他知道她是绝对不会生气的。
小护士又笑了，她似乎很知道她的笑容是征服男生的有效武器，嫣然道:“哎呀你怎么那么会说话，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坐这来，我请你吃烤肠。”
林霁乖巧地坐到了小美女的对面，微笑着说道:“怎么能让小姐姐破费呢，我住院后有幸得到你的照料，这烤肠无论如何该我请你吃。”
“好好好，我爱吃烤得又胀又滑的烤肠。”——她一点也不客气。
忽然她双手放在桌上托住下巴，凑到林霁耳边魅惑一笑，吹气如兰，轻声说道:“我发现你比之前又更帅了点。”
林霁只觉得耳根酥软，一股女生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心神一阵激荡。
店里的顾客神色如常，只当他们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好在这时，菜端上来了，奶茶香味很浓，烤肠也膨胀润滑。
“你爱吃的烤肠上来了，快趁热吃。”——林霁终于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呼吸松弛了下来。
说着拿了一根又粗又胀的给她递了过去。
她眼含笑意，似乎对林霁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右手捏起兰花指去接插在烤肠上的竹签，忽然她好像没拿稳，手指一歪，无名指顺势碰到了林霁的“腕表”。
林霁只感觉体内一股强劲的暖流直冲左手“腕表”处，而小姐姐黄萃则好像碰到了炭火一样迅速抽回了手，手指微微颤抖，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双脚在桌下紧紧地夹住林霁的一只脚。
她本来就长得灵动标致，如此一来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只见她尽力控制住了急促的呼吸，勉强笑了笑，桌下双脚仍紧紧地夹住林霁的脚。
“没事吧?”——林霁关切地问道。
“没事。”——她似乎有点有气无力。
“那我们开吃吧。”
“嗯。”
林霁抓起一根烤肠，咬了一大口，他是真的饿了。
小姐姐黄萃也抓起一根，嘴巴刚舔上去，“砰”！烤肠又掉到了桌上，她好像又没拿稳。
林霁见状，赶忙帮她捡起，又递了过去，柔声说道:“我抓着，你吃吧。”
小姐姐很听话，嘴巴凑上来，咬了一口，她也是真的饿了。
林霁这时才发现他递过去的是自己刚咬过的那根，不禁一阵窘迫，赶忙拿过奶茶，吸了几大口。
小姐姐似也发现了，她微一诧异，随即恢复正常，继续抬头啃着烤肠，三下两下就把剩下的烤肠吃光了，她看来是真的饿了。
林霁亦不再顾虑，两人大口喝奶茶大块吃烤肠，三下五除二就把桌上的食物吃得精光。
酒足饭饱，林霁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小姐姐也是面色红润，只是不再像开始那么健谈，说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
直到此时，林霁才发现，小姐姐的双脚仍紧紧地夹着自己的脚。
林霁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脚，柔声说道:“我去买单。”
小姐姐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也慢慢地站起来随即马上又坐下，轻声说道:“我等你。”
林霁买了单回来，柔声道:“那我们回去吧。”
小姐姐望着她，美丽的大眼睛中有一丝慌乱。
“你能，扶我一下下吗？我，腿，有一点点软。”——声音很轻。
林霁伸过右手臂，轻轻地扶起了她，柔声道:“我扶你走吧。”
长长的商业街人流如织，两人依偎着缓慢前行，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一会，林霁忽然轻轻地搂紧了她，把嘴巴凑到她的耳朵前，就像刚才她对自己做的那样，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林霁敏锐地察觉到，经过刚才的突***况，趁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深浅，是问话的好机会，狐假虎威说不定能哄出一些秘密来。
她的耳边感受到浑厚的男低音，双手不由自主地把林霁的右手臂又抱紧了些，然后缓缓抬起头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已没有开始的狡黠，而多了一份顺从和真诚，更显温婉清丽。
如果说一开始她像一只黠魅的狐狸，现在则更像一只温顺的小鹿。
“把耳朵靠近我一些。”——她轻轻地说。
林霁顺从地把耳朵靠了过去，他现在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接近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来调查突破相限的人，也就是‘相者’。”
“突破相限?”
“简单地说，就是拥有了超能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左手腕上手表状的图案是个能量激发器，是突破相限的关键，嗯，装置，也叫‘相眼’。”
“而且你的这个手表实力深不可测，不然我刚才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击败。”——说着她幽怨地看了眼林霁。
“我虽然刚入门不久，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林霁心下大骇，她刚才说的这些名词他之前闻所未闻。
她可算是他的第一位老师!
林霁心里想着要不要趁机榨干她，让她一次性把所有秘密都吐出来。
转念一想，还是稳妥起见，不要轻易问太多问题，以免露出马脚。
林霁面无表情，他不能让她看出他是个一窍不通的菜鸟。
“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我的速度很快，而且我能更灵敏地感应出人身上的能量激发器从而分辨出谁是突破相限者。”
“发现之后呢？”
“汇报给我的组织。”
“然后呢？”
“不知道，我也没有权限知道。”
“你的组织叫什么？”
“我不能说?”
“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纪律！”
……
“你的组织得到你汇报的信息后怎么处理？”
“不知道，我也没有权限知道。”
林霁明白了，关于她的组织的一切，她都不会说或者不知道。
“不过今晚得到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够自己消化一阵子了。”——林霁心里嘀咕着。
两人依偎着走过长长的商业街，时而低声耳语，就像热恋中的恋人，不多时就走到了医院门口。
此时已接近晚上十点钟，整个医院安静了下来。
两人在医院门口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望他，似乎在等他的处理决定。
他面色平和，柔声说道:“我能看看你的‘能量激发器’吗?”
她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轻声说道:“你看看我的左耳。”
林霁再次把脸凑到了她的左耳旁，只见她柔软白皙的耳垂上插着一只细细的银色耳钉。说是耳钉不如说是一根银针，只比缝衣针稍粗，长度刚好和她耳垂的厚度一样，嵌在里面，严丝合缝，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
“你的耳钉很小巧精致。医院到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你是回医院值班还是回家？”
“你就这样放过我了？”——她微微一怔。
“不然呢？难道你烤肠还没吃饱?还是奶茶没喝够?”——林霁微微一笑。
“你不问问我这耳钉的来历?”
“我问了你会说吗？”
“不会。”
“所以我不问了。你要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你能暂时别把我的情况汇报给你的组织吗？放心，不会让你隐瞒很久的。”
她望了眼林霁，月光下他脸色柔和，面带微笑。
“我答应你。”
“那你，往哪边走?”
“回住处，我已经下班了。”
“那我回医院。”
她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许久，朝另一个方向，没入夜色中。
林霁回到了医院病房，一路上他的脑子都在高速运转。今晚的信息量过于密集，他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自己误打误撞上演了一出窃听风云，而后遭到追击，危急时刻异能显现逃出生天，绝处逢生之后与美女小姐姐邂逅相遇，异能再现小试牛刀无形之中击败小姐姐，初识相限……
自己一夜之间经历了普通人一生都没有的际遇，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买个彩票什么的。
不过现在“腕表”事件总算初现端倪，从小姐姐口中得知一个关键词“突破相限”，而自己左手腕上的“手表”是个“能量激发器”，是“突破相限”的关键“装置”。
“相限”是个什么东西？按照小姐姐的说法，突破相限就是拥有了超能力，目前自己拥有的超能力包括听力提升、“穿越”实物、力量速度增强以及“脉冲电击”敌人。
“不知道这个超能力是个什么水平，应该还算可以吧。至少小姐姐的评价是‘深不可测’。”
“而根据小姐姐黄萃自己交待她的“超能力”包括速度增强及感应并识别突破“相限”者。”
“这个‘腕表’又是如何使用呢？”
林霁用右手在“腕表”上摆弄了几下均没有任何反应。
林霁心里又生出几个疑团。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倒霉，不过现在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我今晚那么轻易放走小姐姐黄萃是否是明智之举?”
“我现在对事态一无所知，贸然对小姐姐使用强硬手段只会打草惊蛇。而且我只是误打误撞制服了小姐姐，自己还是个一窍不通的小白，如果再次交手起来自己未必是小姐姐的对手。”
“还不如卖个人情请求小姐姐先帮忙保守秘密，自己也能获得喘息之机。”
林霁不断在心里盘算着，呆呆地望着自己左手上的“腕表”，这一切都来源于这个“腕表”。看着它，他的思绪回到了昨晚——中秋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