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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星陨永徽十七年霜降,钦天监测出紫微垣偏移三度。当夜,

姜国公府诞生了百年来最纯净的神血后裔。女婴睁眼时,檐角悬挂的青铜铃无风自鸣,

惊醒了沉睡二十载的镇国浑天仪。青铜铃三岁的姜明璃踮脚去够祠堂梁柱悬挂的古铃。

鎏金铃铛上的鸾鸟纹突然泛起微光,将正要抱走她的乳母震开三丈。这是神血觉醒的前兆,

也是诅咒降临的预告——姜氏所有女性都活不过三十岁。"阿璃,

这是用初代玄凰帝鲜血淬炼的往生铃。"父亲用玄铁链将铃铛锁进檀木匣,

"等你能摘下它的时候,就能改写我们的命运。"窗外飘进一片樱花,

落在小女娃掌心化作冰晶。没人注意到祠堂屋顶潜伏的玄衣少年,

谢昭袖中刚完成的符咒正在发热,那是他偷学玄术以来,第一次成功将灵力注入樱花。

星坠谢昭永远记得初遇那天的血腥气。他跟着师父去姜国公府驱邪,

目睹神血觉醒的惨烈代价——庭院里十八棵百年樱树瞬间凋零,

明璃母亲的青丝在月光下寸寸成雪。"记住,玄术师的眼睛不仅要看星辰轨迹。

"师父捂住他流血的眼眶,"更要看清贵族金冠下的白骨。

"彼时七岁的明璃蜷缩在琉璃屏风后,腕间金锁链与谢昭的符咒绳结发出共鸣。

当少年玄术师被拖出府门时,他透过指缝看见女孩用口型说:"救我。"樱烙及笄礼前夜,

明璃在祠堂发现了谢昭偷塞的星图。羊皮卷边缘画着歪扭的樱花,每片花瓣都是不同卦象。

她按星图指示转动往生铃时,铃舌突然刺破指尖,鲜血在青铜表面勾勒出凤凰纹。

"乾坤倒转之日,神血涅槃之时。"沙哑的嗓音惊得明璃摔了铜铃,

转身望见谢昭倒挂在房梁。少年玄术师指尖还沾着朱砂,衣摆浸透夜露,

怀里揣着从太学禁地偷来的《玄凰秘典》。"我能解开你家族的诅咒。

"谢昭露出被反噬灼伤的手臂,焦黑皮肤上盛开着樱花状疤痕,"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祠堂烛火突然爆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列祖牌位之上。

明璃闻到少年袖间的松烟墨香混着血腥气,恍惚间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神血是恩赐,

更是帝王家栓在我们颈上的锁链。"烬余录很多年后史书记载,永徽三十七年春,

姜氏嫡女明璃执往生铃入太学,与玄术师谢昭共启浑天仪。是夜天降流火,

焚尽观星阁三千典籍,唯余一株焦木逢春发芽,绽出带血纹的樱花。

钦天监在灰烬里拾到半页残卷,其上朱批犹带泪痕:"情字十九划,最苦是第八——爱别离,

求不得,放不下。"血樱纷飞时刑场四周的铁梨木围栏在秋风中发出呜咽,

谢昭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高台上那个雪白的身影——明璃的嫁衣本该绣着金凤,

此刻却浸透了刑场的尘土。"姜氏女明璃,私通逆党,罪当凌迟!"监刑官的声音刺破云霄,

谢昭感觉喉间涌起腥甜。三天前他还抱着古籍冲进太学藏书阁,

青玉冠歪斜地挂在发间:"明璃你看!

《玄凰秘典》记载神血诅咒可以用......""谢公子慎言。"藏书阁的铜门轰然闭合,

暗处转出十二名玄甲卫。那时他才惊觉,姜家书房窗外的秋海棠,原来早就浸透了血色。

高台上的刽子手举起薄刃,阳光在刀锋折出菱花状的光斑。谢昭突然想起去岁生辰,

明璃用玄术凝出的冰菱花,也是这样在他掌心跳跃着碎成星芒。"以吾心血,祭此山河。

"咒文在舌尖绽开时,谢昭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玄术师最忌动用禁术,

但他此刻宁愿经脉尽断。指尖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结成八十一枚赤色符咒,

太学十年苦修的清光玄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染上猩红。刑场上空突然飘落樱花。

最先察觉异样的是监刑官座下的黑鬃马,这匹战场归来的灵驹突然人立而起,

将主人掀翻在地。百姓们惊恐地发现,本该在春日盛放的绯樱正从云层深处倾泻而下,

花瓣触及皮肤时竟带着温热血气。"天罚!这是天罚啊!"老妇人颤抖着跪倒在地,

她布满皱纹的手掌接住一片樱花,那抹殷红突然化作血珠,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谢昭的七窍开始渗血,视野里明璃的身影渐渐模糊。

但他清晰地看到刽子手的刀锋在触及少女脖颈的瞬间,被突然疯长的樱树枝条绞成碎片。

绯红的花雨里,他对着虚空伸出手,仿佛又回到十二岁那年的春日。那时明璃刚及笄,

穿着月白云纹深衣躲在太学后山的樱花林里哭。他握着新制的星盘找了她半日,

最后在纷飞的花瓣间望见那双含泪的凤眸。"他们说神血贵族活不过三十岁。

"少女的声音带着鼻音,发间沾着零落的花瓣,"谢昭,我不想死。

"少年玄术师慌得摔了星盘,青铜卦片叮叮当当滚了满地。他鬼使神差地抓住明璃的衣袖,

袖口银线绣的昙花刺得掌心发痒:"我翻遍天下典籍,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此刻漫天血樱中,谢昭对着刑场中央被花枝托起的少女微笑。

明璃嫁衣上的金线凤凰在绯色光影中展翅欲飞,她颈间的伤口正被樱花温柔覆盖。

禁术反噬带来的剧痛突然变得遥远,

...要一起看八十场...樱花雨......"镜湖雪夜国师府的白玉棋盘积了层薄雪,

谢昭执棋的手指悬在虚空。侍从禀报皇后仪仗已至镜湖的消息时,

黑曜石棋子正巧坠落在"天元"位,震碎了纵横十九道的冰霜。十年前种在刑场的血樱,

此刻正在皇城镜湖畔灼灼盛放。谢昭抚过蒙着鲛绡的眼眶,

那里还残留着当年禁术反噬的刺痛。他至今记得经脉寸断那夜,

太医院首座将金针没入他眉心时说的话:"谢大人既选择用双目换玄术修为,

便要做好永堕黑暗的准备。"朱红宫墙外的喧闹声隐约传来,谢昭的玄色祭服被北风卷起。

当年被他血祭的八十一枚符咒,如今化作腰间叮咚作响的玉珏,

每一枚都刻着星象图——这是成为观星国师必须背负的枷锁。

镜湖冰面上倒映着三千盏莲花灯,明璃的凤辇停在九曲回廊尽头。

当那抹玄色身影出现在对岸时,她腕间的翡翠镯突然迸裂,碎玉划破指尖的瞬间,

十年前被樱花治愈的伤口竟再度渗出血珠。"娘娘当心。"女官要去搀扶,

却被明璃袖中突然绽放的冰菱花逼退三步。皇后鬓间的九凤步摇微微颤动,

那些本该遗忘的记忆如潮水漫涌——十七岁的谢昭在藏书阁为她偷取禁书,

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明璃你看,

这页记载着转移血脉诅咒的阵法......"此刻隔着百丈镜湖,

明璃清晰看见谢昭眼上的鲛绡。当年那个宁折不弯的玄术天才,

如今连执棋都要扶着侍从的手。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御书房见到的密折,

奏章里说国师为镇压北疆叛乱,又折损了十年阳寿。"启禀娘娘,祭典吉时已到。

"礼官捧着玄凰玉印跪在雪中。明璃踏上冰面时,绯红嫁衣逶迤如血。

这是她成为皇后后第一次穿除素白以外的颜色,袖口金线绣着的凤凰在雪光中振翅欲飞。

对岸的谢昭似乎感应到什么,手中星盘突然迸发青光,映得漫天飞雪都染上碧色。

玄术共鸣当两人距离缩至十丈,异变陡生。谢昭腰间的玉珏接连炸裂,

碎玉在冰面划出星斗轨迹。明璃发间的步摇无风自动,那些被封印的神血突然苏醒,

在她眉心凝出火焰状图腾。十年前刑场上的樱花竟穿透时空,纷纷扬扬落在镜湖之上。

"乾坤倒转,星移物换。"谢昭急速结印,蒙眼鲛绡被气浪掀飞。空洞的眼眶里淌出银辉,

竟是催动了观星师最忌讳的"洞彻天机"之术。明璃脚下的冰层开始龟裂,

绯红嫁衣浸了湖水越发鲜艳。恍惚间又回到及笄那年,

谢昭握着她的手在星图上比划:"紫微垣偏移三度,

你命宫里的死劫就会......""谢怀瑾!"明璃突然唤出谢昭的表字,

这是她成为皇后七年来第一次失态。碎裂的翡翠镯在掌心割出血痕,点点殷红坠入冰窟,

竟催生出大片血色珊瑚。观星阁方向传来浑厚钟声,谢昭的玄术在这声波中寸寸崩解。

他踉跄着跪倒在冰面,银辉凝成的虚空中浮现卦象——代表帝王的紫微星正被血色樱花缠绕,

而属于皇后的凤星早已黯淡无光。往世书深夜的栖梧宫弥漫着药香,

明璃抚过枕下泛黄的书册。青玉书脊上《玄凰秘典》四字被摩挲得模糊,

这是谢昭当年用命换来的禁书。"......以爱人之血绘阵,

可转嫁神血诅咒......"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明璃的指尖停在最后那行朱批上。

年轻的谢昭在页脚写着狂草:"此法凶险,吾宁自殁。"窗外飘进一片樱花,

落在"殁"字上化作泪痕。明璃忽然剧烈咳嗽,

帕子上的血迹中竟夹杂着细碎冰晶——这是强行催动神血之力的代价。与此同时的观星阁顶,

谢昭正将星砂洒向浑天仪。失去视觉后,他反而更清晰地"看"到了星辰轨迹。

当代表明璃的辅星划过天穹时,他忽然捏碎手中玉珏。漫天星斗倒映在空洞的眼眶里,

十年前种下的因果在这一刻显现——原来刑场上的血樱不止逆转了生死,

更在他们之间系上了看不见的宿命线。玉碎山河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谢昭握着冰凉的命牌走向祭坛。这是历代观星师献祭所用,当玉石浸透心头血,

便能窥见最残酷的天机。尖刃刺入胸膛的瞬间,

他看见二十年后的玄凰王朝:明璃倒在凋零的樱花树下,而他被铁链锁在观星阁,

手中还握着少女及笄那年赠的桃木簪。"原来所谓死劫......"谢昭在剧痛中轻笑,

任由鲜血染红衣襟,"从来都是你我共同的路。

"青鸾烬御花园的樱花不合时宜地开了第二遭,掌事宫女发现时,皇后正在描摹一幅星图。

朱砂笔尖悬在"破军"位颤抖,明璃忽然捂住心口,

宣纸上晕开点点猩红——这是谢昭在极北之地焚烧命盘的时辰。冰原祭雪鹫的哀鸣刺破永夜,

谢昭赤足踏在万载玄冰上。腰间玉珏已碎尽,

取而代之的是穿透锁骨的陨铁链——这是窥探天机的代价。当他将最后一块命盘投入冰焰,

火焰中浮现的竟是明璃在深宫咳血的画面。"陛下可知..."谢昭突然对着虚空开口,

喉间冰晶随着话语坠落,"当年刑场的樱花,每片都是臣的心头血。

"暗处转出披着黑貂裘的帝王,冕旒下的眉眼与明璃有七分相似。

年轻的皇帝抬手接住飘落的星灰,

指尖立刻绽开妖异的冰花:"所以国师故意让北疆叛军看到,皇后鬓间可以唤来春风的樱花?

"谢昭低笑时,锁骨间的铁链发出碎玉之声。十年前种在明璃体内的神血种子,

如今已成最锋利的双刃剑。他忽然剧烈咳嗽,

下想要的永生之法...就在娘娘心间......"枕上书栖梧宫地砖下埋着九百卷禁书,

明璃在第七个月圆之夜挖出了青铜匣。当指尖触及匣面鸾鸟纹的瞬间,

记忆如潮水决堤——十四岁的谢昭抱着这匣子跌进她窗棂,

额角还挂着在藏书阁偷书蹭的蛛网。"嘘!这是用凤栖梧树浆泡过的典籍,

"少年眼睛亮得惊人,"据说能解开神血诅咒!"此刻烛火摇曳,

明璃颤抖着展开泛黄的《往世书》。当看到"情蛊"二字下的朱批时,

发间步摇突然坠地——泛黄的页脚添了新的字迹,墨色里混着星砂:"此蛊无解,除非剜心。

"窗外惊雷炸响,映出纸上游龙走凤的笔迹。那分明是谢昭成为国师后的字迹,

却出现在十年前的古籍上。明璃突然明白什么,扑向妆奁最底层的桃木匣,

里面本该放着及笄时谢昭赠的桃木簪,此刻却变成了一截焦黑的指骨。

轮回刺观星阁地宫藏着九重锁,谢昭抚过石壁上的星图时,腕间魂铃突然齐鸣。

这是当年他为明璃挡天劫时,从三途川带回的往生铃。当最后一道石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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