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排队盛饭,看守站在旁边冷眼监督,手中的棍子随时可能落下。
李松端起破碗,却看到自己这一碗浑浊得难以下咽。
“这……这是饭吗?”
他心里苦笑。
王俊超皱着眉,刚想抱怨,就被李松拉住。
“别说话。”
李松轻声警告,“看守盯着呢。”
果不其然,远处一个看守己经投来阴沉的目光。
若是真有谁大胆喊“饭太难吃”,怕是立刻会被扯到院子里做“榜样”。
李松看着自己这碗冷飕飕的半生米粥,只能默默灌进肚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想起这句老话,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地体悟到其中的无奈。
吃完饭后,一群新人被带到一间所谓的“培训室”。
室内摆了十来台旧电脑,还凌乱放着几部拨打电话的机器。
一个貌似“主管”的中年人上前,拍了拍手,让众人安静。
“我姓卢,你们可以叫我卢组长。”
他语气嘲弄,“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学会怎么‘赚钱’——什么社交诈骗、‘爱情陷阱’,还有假冒客服等各种话术。
别给我装清高,这里就是靠这种行当活着。
听懂吗?”
一名新人忍不住怯声说:“这……这不是违法犯罪吗?
能不能不……”“闭嘴!”
卢组长怒喝,“在这里,你们没有选择!
想活就照我们的方法做,想死?
门外的院子随时欢迎你体验挨打。
随便你选。”
教员随后给每位新人分发了几页打印纸,上面是各种诈骗话术的示例。
王俊超用僵硬的手翻看,上面写着:“如何用‘可怜兮兮’形象吸引对方,如何假装海外留学生勾搭目标,如何套对方经济状况……”看得他头皮发麻。
李松同样心惊。
这并非普通谎言,而是一整套精细化的“割韭菜”流程。
他们被逼充当骗子,“业绩”还能跟饭量、打骂挂钩——比畜生还要不如。
可是现实摆在面前,反抗只会被镇压,他现在只能装作点头,先保住性命再图后计。
“看清了吗?”
卢组长冷笑,“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正式上岗。
谁不努力,棍棒伺候!”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啊——救救我!
我不想干了……”又是一个倒霉家伙被看守拖行过走廊,声音凄厉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有新人被这声惨叫吓得瑟瑟发抖,仿佛整个人都要崩溃。
刘心怡(同一批的女生)眼圈发红,倒抽冷气。
王俊超攥紧拳头,忍住愤怒与惊惧。
李松见状,轻轻碰了一下他肩膀,给予一个“别冲动”的眼神。
培训结束,众人被带回宿舍。
李松回到那脏乱的铁门房里,只觉得浑身酸软,内心却越发清醒:他己经踏进了一个如同狼窝的地方,被迫为黑暗利益服务。
想“拒绝”就会被当成典型暴打,甚至性命不保。
睡前,王俊超压低声音问他:“哥……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们也报不了警,跑不出去……难道只能当他们的奴隶?”
李松深呼吸:“先别再多说,等机会吧。
咱们要收集信息,观察他们的巡逻规律,或许还有一线逃生可能。”
“要不偷偷联络外界?
我记得有人带着手机藏着……”“不行,己经被全数收走了。”
李松摇头,“除非……除非我们能搞到他们的通讯设备。”
刘心怡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可人家有枪,咱们这样贸然行动,会不会连累更多人?”
王俊超低头叹气:“这……也是。”
李松看着破旧窗户外那片漆黑夜空,心中念头万千:要活着出去、要让这里的罪恶被曝光……可难度之大难以想象。
眼前那些看守凶戾暴躁,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能随意践踏。
无怪乎这么多受害者在这里麻木度日——他们根本己经绝望。
宿舍里,几位“老员工”或闭目养神,或默默抽烟,懒得理新人。
他们看似对这地狱般的处境习以为常,或许心里早就麻木。
王俊超小声再度问李松:“哥,你后悔吗?
要不是欠钱,我也不会……”李松闭了闭眼:“我也后悔。
可眼下只能想法子保命。
别说话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应付那帮***。”
夜深,宿舍内外都陷入诡异的寂静。
偶尔有保安走过走廊,手电光斜照进铁门缝,一闪即逝;偶尔远处传来隐隐的痛呼或哭泣,都让人心如刀绞。
李松躺在硬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那残旧的白色油漆剥落处,似乎可以看见家乡的影子,还有当初踏出家门时母亲的嘱托与微笑。
如果她知道自己身陷这样的噩梦,该有多心痛?
“明天……说不定还要逼着我们骗人骗钱。”
李松想,“这可比拿命做苦力更恶心。”
然而,在绝境中如何坚持良知?
只要稍微反抗,就要承受更猛烈的打击。
或许只有先‘装’配合,暗地里寻找机会,才是唯一可能的活路。
黑夜漫长,西周愁云惨雾。
李松闭上眼睛,胸口跳动的节奏告诉他:至少他还活着,还有一线希望。
无论前方是生是死,他都要扛下去,不能就此认命成为黑暗的奴隶。
“我一定要逃出去。”
他在心里默念。
窗外并无星月,只有深沉的黑暗。
对于李松和被囚的每一个人而言,这只是噩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