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宫阙暗涌
太后摩挲着鎏金护甲,目光扫过案上青瓷药瓶——瓶口残留的褐色药渍泛着苦杏仁味。
"哀家这两日总梦见先帝。
"太后突然开口,枯瘦的指尖挑起一根银针,"他说朕喝的安神汤里,掺了曼陀罗汁。
"银针没入药渣的刹那,针尖泛起诡异的青黑。
殿内死寂中,苏锦的睫毛轻轻一颤。
三日前她回镇北侯府取医书时,曾隔着屏风听见继母柳姨娘压低嗓音道:"......曼陀罗汁混进太后药里,太后出事,苏锦那个贱丫头也得跟着去死”苏月柔娇笑着应和:"母亲放心,我亲手调的剂量,无色无味......"太后宫中——“苏姑娘。
"太后的声音像淬了冰,"这药方是你开的,可有什么话说?
"苏锦叩首的瞬间,袖中滑出一截枯萎的曼陀罗花茎:"臣女三日前在侯府后院的枯井旁拾得此物,本以为是野花,今日才知是有人刻意栽种。
"她抬眸首视太后,"二妹妹虽鲁莽,却不通药理——曼陀罗汁的熬制法,需用陈年米醋浸泡七日。
臣女斗胆猜测,此事另有主谋。
"太后浑浊的眼珠微微眯起。
镇北侯府·祠堂苏月柔的鎏金点翠簪歪斜插在发间,正跪在蒲团上抄经。
柳姨娘将一碟莲子羹推到她手边,指甲上的丹蔻红得刺目:"柔儿莫慌,太后宫里那位早被咱们......""母亲慎言!
"苏月柔突然摔了瓷勺,汤汁泼在经卷上晕开墨迹,"那老东西明明该死了!
"窗外忽有寒鸦惊飞。
苏锦攥着太后令牌踏入祠堂时,柳姨娘正用帕子擦拭苏月柔裙摆的污渍。
她故意将袖中药包露出一角,淡紫色的曼陀罗干花簌簌落下:"二妹妹这经抄得虔诚,连佛祖都感动得赐下圣药了?
""长姐慎言!
"苏月柔猛地起身。
祠堂梁上忽传来一声嗤笑。
萧珩的绛纱袍角掠过供桌,银刀挑起香囊残片:"二姑娘这绣工了得,并蒂莲下还藏着北戎文——鸩杀二字写得甚妙。
"“来人啊,拿下!”
慎刑司地牢的阴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二妹妹的赤金璎珞项圈,上月刚在玲珑阁打了二十两重。
"萧珩用银钗拨弄炭盆,火星溅在苏月柔的绣鞋上,"钱是从柳氏私库里出的?
还是说......"他突然掀开刑架后的暗格,露出整匣北戎银币,"用敌国的钱打首饰,倒真是别致。
"萧珩斜倚在青砖墙边把玩银钗,突然指向苏月柔喉间:"太后仁慈,只要你供出同谋,便免你死罪。
""同谋?
"苏月柔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抠进掌心。
地牢铁门轰然洞开,柳姨娘被玄甲卫踹跪在地。
她鬓发散乱,仍强撑着冷笑:"柔儿胡说什么!
太后明鉴,定是这孽障自己——""柳姨娘昨夜子时去了趟城西药铺。
"凌风从暗门转出,衣摆沾着泥土,”掌柜的说,您买了三斤曼陀罗籽,还特意叮嘱要陈醋泡过的。
"萧珩冷笑道,”巧了,太后药房丢的十年陈醋,上月正是被侯府管事领走的。
"地牢铁门轰然洞开,柳姨娘被玄甲卫踹跪在地。
她鬓发散乱,仍强撑着冷笑:"柔儿胡说什么!
太后明鉴,定是这孽障自己——"苏月柔突然挣脱铁链扑向炭盆:"母亲救我!
"火星溅上柳姨娘的织金裙摆,瞬间燎出焦黑的洞。
她尖叫着拍打火苗,袖中突然掉出半块玉佩——内侧刻着北戎狼头图腾!
"本王竟不知,镇北侯府的妾室还做着敌国细作。
"萧珩指甲划过玉佩,在柳姨娘脸上留下血痕,"苏姑娘,你说这局该怎么破?
"苏锦拾起玉佩,指尖摩挲着边缘的裂痕:"三年前母亲战死雁门关,北戎军突袭前夜,粮仓看守正是柳姨娘的表兄。
"她将玉佩按进柳姨娘掌心,"您当年就是用这信物,换走了三十车解毒草药吧?
"苏锦回忆着自己在侯府自己的闺房看见原主写得日记,事事件件历历在目,被虐待、被欺辱、身体伤痕累累却无人关心,自学医术自救,偶然的得知的许多真相、但都没有实际证据,一首隐忍想复仇。
“既然我来了,我一定尽我之力帮你复仇。”
慎刑司的滴水声忽然变得刺耳。
柳姨娘被狱卒死死摁住。
苏锦捏着装有蒙汗药与曼陀罗花特制***的瓷瓶,冷笑道:“喝了它,这是我为你特制的真话水。”
强行灌下后,柳姨娘眼神慢慢开始混沌。
忽然柳姨娘癫狂般撕扯头发,镶着东珠的耳坠滚进血泊:"是又怎样!
林氏那个***活着时压我一头,死了还要留个女儿碍眼!
"她突然指向苏锦,"侯爷书房暗格里的军报,每封都被我改过日期!
他以为你突发恶疾时,你正被铁链锁在地窖折磨呢!
"镇北侯的玄铁战靴踏碎地牢寂静——铠甲上未干的雨迹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盯着柳姨娘,仿佛在看一条垂死的毒蛇:"本侯今日才知,当年雁门关缺的解毒草药,是你和你表兄...."“连我的女儿你也如此对待,你枉为人妇!”
萧珩抬手示意玄甲卫上前:"苏月柔毒害太后,柳氏通敌叛国——""娘娘且慢。
"苏锦突然跪下,"二妹妹虽蠢,但曼陀罗汁的熬制手法绝非她能想出。
臣女请旨亲审,必揪出背后真正的毒师!
"太后眯眼打量她半晌,忽然轻笑:"准了。
九王爷,你陪这丫头好好审——哀家倒要看看,苏家的水有多深。
"慎刑司地牢的滴水声砸在青砖上,苏月柔瘫坐在刑架旁,鎏金点翠簪早己不知去向,散乱的发丝黏在冷汗浸透的额角。
萧珩的银刀挑起她下巴,刀尖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炭火:"二姑娘若再不说实话,本王只好请苏姑娘用那青霉素给你洗洗脑子了。
""我说!
"苏月柔突然抓住苏锦的裙摆,"长姐救我!
是母亲逼我的!
她说只要姐姐一死,我就是侯府嫡女......"“柔儿!
"柳姨娘被铁链拴在墙角,丹蔻抠进砖缝渗出鲜血,"你胡说什么!
"苏锦蹲身掰开苏月柔的手指,指尖沾满她掌心的冷汗:"二妹妹可知,曼陀罗汁需混入乌头碱才能绕过银针试毒?
"她从袖中抖出一包药渣,"你上月从城西药铺买的乌头,掌柜可都记在账上——用的是柳姨娘的私印。
"柳姨娘突然暴起,铁链哗啦作响:"***!
你早知道了!
""算计的是您。
"苏锦将药渣撒进炭盆,青烟腾起刺鼻的苦味,"三日前您让丫鬟往我院里送的安神香,我原封不动掺进了二妹妹的香囊——不然她怎会蠢到戴着曼陀罗香囊面见太后?
"萧珩的箭尖突然抵住柳姨娘喉咙:"难怪那日太后宫里的猫舔了苏二姑娘的裙角,当场抽搐而亡。
"地牢暗门吱呀推开,镇北侯的玄铁护腕重重砸在刑台上。
他盯着柳姨娘,仿佛从未认识这个同床共枕十年的女人:"当年锦儿生母的战场受伤中毒,也是你的手笔?
""是又如何!
"柳姨娘嘶声大笑,镶着翡翠的护甲刮过砖墙,"林氏那个***,临死还攥着侯爷的玉佩......"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颈间一道陈年刀疤,"你可知她咽气前说什么?
侯爷会替我看着你下地狱!
"苏锦的银钗猛地扎进柳姨娘腕间穴位,她顿时瘫软如泥:"这一针能让你清醒着疼——母亲当年中的是箭毒木汁,毒发时浑身溃烂,你却告诉父亲她是得了时疫!
"太后扶着嬷嬷踏入地牢时,正听见柳姨娘凄厉的惨叫。
老妇人用帕子掩住口鼻:"苏姑娘,哀家给你半炷香问话。
""不必了。
"苏锦掀开刑架后的暗格,整匣密信哗啦散落——全是柳姨娘与药铺掌柜往来的字据,"娘娘请看,这上面写的陈醋十坛,正是熬制曼陀罗汁的关键。
"萧珩忽然用刀尖挑起封信:"二姑娘的字迹倒是工整——腊月初八,慈宁宫药房换班时动手。
""不可能!
"苏月柔扑向密信,"我明明让翠儿烧了......""翠儿现在躺在乱葬岗。
"谢清澜晃着金算盘从阴影中走出,"死前她说,二小姐许了她五十两封口费——可惜银票是北戎钱庄的。
"镇北侯的佩剑哐当落地。
他抓起柳姨娘的头发,将她拖到自己面前:"当年你说锦儿突发恶疾需要静养,原来是你下毒!
"铠甲缝隙间漏出的白发沾满血污,"那些年边关送来的家书......""都被我换了。
"柳姨娘咳着血沫笑,"您写锦儿可安好,我回女平安——其实她正被铁链拴着灌蛊毒呢!
"苏锦突然撕开衣袖,露出小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父亲可知,这是您凯旋那日,柳姨娘用火钳烫的?
她说你爹宁可要三十车粮草,也不会为一个丑女儿讨公道。
"地牢陷入死寂,唯有炭火爆裂声噼啪作响。
太后驾到——玄甲卫将苏月柔拖到刑架前:"苏氏女锦救治哀家有功,特赦其妹死罪——但活罪难逃。
"老妇人枯瘦的手指划过柳姨娘惨白的脸,"至于这毒妇......"“就地处死。”
三日后,镇北侯府祠堂。
苏锦将母亲褪色的战袍铺在供桌上,银铃在烛火中叮咚轻响。
萧珩斜倚门框,抛接着半块发霉的橘皮:"本王祝你大仇得报。
"“还要多谢王爷的从中相助."苏锦欣慰的盯着母亲灵牌。
“苏锦,我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