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与裂痕
来人身穿墨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镶金短刀，眉目阴鸷，身后跟着两名持剑护卫。
李长风正低头擦拭廊柱，却听见那人嗓音沙哑地笑道：“柳小姐，听说你养了条丧家犬，我特来瞧瞧热闹。”
柳如烟从正厅走出，面色微冷：“黑风寨的赵三爷，何时也对我府中杂事感兴趣了？”
李长风身形一僵——黑风寨！
这个名字如毒针刺入骨髓。
当年他剿灭黑风寨时，寨主曾逃之夭夭，而眼前这人，正是寨主的亲信赵三。
赵三的目光扫向李长风，忽然眯起眼：“哟，这不是李长风吗？
怎么，柳小姐连这种废物都肯收留？”
柳如烟轻笑一声，随手将茶盏砸在李长风脚边：“不过是个奴才，三爷何必在意？”
李长风跪地收拾碎片，掌心被瓷片割出血痕，却始终未抬头。
赵三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俯身低语：“柳小姐，你可要小心……这狗若是反咬主人，怕是会要命的。”
柳如烟指尖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劳三爷费心。”
当夜，李长风被派去清理后厨的泔水桶。
月光惨白，他提着木桶穿过花园，却听见假山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那姓李的必须死！
柳如烟留着他是祸患！”
是赵三的声音。
另一人犹豫道：“可柳家势大，首接动手恐怕……”“蠢货！
柳如烟不过是个女人，明日寿宴上趁乱下手便是！”
李长风屏住呼吸，悄然退去。
回到柴房后，他攥紧了手中的抹布。
赵三与黑风寨余孽勾结，而明日柳如烟父亲的寿宴，正是他们动手的时机。
“要提醒她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冷笑取代。
柳如烟的死活与他何干？
可脑海中却浮现出赵灵儿递来包子时温软的眼神，还有柳如烟那句“别让我失望”中藏不住的颤抖。
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寿宴当日，柳府张灯结彩。
李长风被迫换上仆从的粗布衣裳，在席间端酒递菜。
他看见赵三坐在主桌旁，与柳父谈笑风生，而柳如烟一袭绯红长裙，眉目冷艳如霜。
酒过三巡，戏班子登台唱起《霸王别姬》。
突然，扮作虞姬的武生袖中寒光一闪，首扑柳如烟！
“小心！”
李长风本能地冲过去。
剑锋擦过他手臂的瞬间，他抄起铜酒壶砸向刺客面门。
人群尖叫西散，更多黑衣人从屋顶跃下。
柳如烟被李长风拽到柱后，他低声喝道：“赵三要杀你！”
她瞳孔骤缩，却反手推开他：“用不着你救！”
混乱中，赵三的刀己劈向柳如烟后背。
李长风再顾不得伪装，抄起案上银箸掷出——“叮！”
银箸穿透赵三手腕，短刀应声落地。
刺客尽数伏诛后，柳如烟将李长风拽进书房。
她鬓发散乱，一把将他按在墙上：“为什么救我？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李长风任由她掐着脖颈，嗤笑道：“柳小姐莫非忘了？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筹码。”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柳如烟突然松手，踉跄后退：“你早就知道赵三和黑风寨的关系……你一首在查当年的事，对不对？”
李长风抹去嘴角血丝，眼神如刃：“柳如烟，你当真以为我甘心做你的狗？
你府中藏着黑风寨的账本，赵三今日要灭口，是因为你父亲与他们早有勾结——”“闭嘴！”
她抓起砚台砸向他，墨汁溅了满墙，“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若不是我……”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李长风逼近一步：“若不是你什么？
当年那场比武后，你派人跟踪我，早就发现黑风寨的阴谋，却故意放任他们陷害我——柳如烟，你才是推我下地狱的凶手！”
暴雨声中，柳如烟突然笑了。
她扯下颈间玉佩摔在地上：“李长风，你永远都是这副自诩正义的模样！
当年你当众击败我时可曾想过，一个女子要在这吃人的江湖立足，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碎玉迸裂的脆响里，她眼底泛起水光：“是，我早知道黑风寨要算计你！
我等着看你跌落神坛，等着你来求我！
可当我看见你像野狗一样蜷在街头时……”她猛地揪住他衣襟，指尖发白：“我恨不得杀了你，又恨不得……”惊雷劈亮半张泪痕斑驳的脸。
李长风僵在原地。
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混着檀香与血腥气，而那些刻意折辱他的日夜，忽然都有了另一种注解。
院外传来赵灵儿的惊呼：“小姐！
老爷吐血昏迷了！”
柳父床前，李长风看着老人青灰的面色，突然按住他脉门：“不是急病，是中毒。”
柳如烟霍然抬头。
“赵三送的贺礼。”
李长风从床底摸出半截熏香，“西域曼陀罗，三个时辰毙命。”
“你能救他？”
她声音发颤。
他沉默着撕开衣襟，露出胸膛狰狞的旧疤：“当年坠崖后，我尝过七百种毒草。”
当李长风以瓷片割腕取血作药引时，柳如烟突然抓住他手腕：“若我说……账本在书房暗格，你会信吗？”
他动作一顿。
窗外雨声渐歇，晨曦穿透窗纸，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