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日光灯惨白,照在那具无名女尸的脸上。“凌教授,
东西都备齐了”助手小陈把解剖用具放在凌清右手边的移动操作台上。“好的,
你们先去忙别的吧!“凌清戴上手套,指尖触到尸体的皮肤,冰冷而僵硬。
臼齿间卡着一枚玉坠,——死者牙关因尸僵痉挛死死咬合,
玉坠被外力硬塞入口腔时划破舌面,暗红血丝凝结在玉质裂纹中。她撬开死者牙关,
古玉坠滑出,落在不锈钢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玉坠呈椭圆形,边缘有细密的裂纹,
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凌清低头看向手中的玉坠,浑浊的玉质内似乎有暗红色的纹路在流动。
她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表面,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窜上手臂。
“这是……什么感觉?”她喃喃自语。视线模糊了一瞬,
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喘息声。
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女尸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奔跑,身后是几个黑衣人。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紧握着玉坠。跑到死胡同后,她将玉坠塞入口中,下一秒,
一把匕首刺穿了她的后背。凌清猛地松开玉坠,呼吸急促。
这是她第一次从无生命物体上读取到如此清晰的记忆。她低头看向尸体,
女尸的嘴角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过。“玉坠是她临死前吞下去的。
”凌清喃喃自语。她拿起手术刀,准备切开尸体的胃部检查。刀尖刚碰到皮肤,
玉坠突然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解剖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声炸雷在窗外响起。
凌清的手一抖,手术刀划破了她的指尖。鲜血滴在玉坠上,瞬间被吸收。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什么东西拽入了深渊。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跪在刑场上。
石板地面像刀刃一样割进膝盖,冰冷刺骨。凌清挣扎着想要站起,
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粗麻绳死死捆住,每一寸肌肤都被勒出火辣辣的疼痛。
父亲和家人们脖颈上的刀疤仿佛还带着刽子手的余威,她低头看去,
那道新鲜的伤口泛着暗红,血迹已然凝固成一道狰狞的印记。耳边是围观人群麻木的窃语,
像是无数只蚂蚁爬过心头。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冷静理性的法医,
而是刑场上即将赴死的苏婉。“苏婉,罪臣之女,谋反同谋,斩立决!
”监斩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凌清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坐在监斩台上,
手中握着一支朱笔。他的目光冷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周围是围观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带着麻木的神情,仿佛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习以为常。凌清的目光扫过人群,
试图找到一丝同情或愤怒,但什么都没有。刽子手走到她面前,
手中的鬼头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巴。凌清注意到他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铜戒,戒面上刻着“李”字。
“李尚书要苏家死绝。”这是她触碰刽子手刀柄时读取到的记忆。画面中,
刽子手跪在李尚书面前,接过一袋银子。李尚书的声音低沉而阴冷:“苏家的人,一个不留。
”凌清的心跳加快。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密信是假的!”她突然高喊,
声音嘶哑却清晰,“墨迹未干时的折痕还在!这是伪造的证据!”监斩官愣了一下,
随即冷笑:“妖言惑众,斩!”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凌清闭上眼睛,握紧手中的玉坠。雷声炸响。鬼头刀劈下的瞬间,一道雷电从天而降,
击中刀锋。刽子手被震得后退几步,刀脱手飞出,插在刑场的石板上。
凌清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玉坠中涌出,她的身体被拉扯着,仿佛要被撕裂。
耳边响起苏父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玉坠……北镇抚司……”她的视线再次模糊,
记忆画面如碎片般闪过:苏父被押赴刑场,
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李尚书在书房中与锦衣卫指挥使密谈,
桌上摊着苏父的笔迹摹本;抄写匠在昏暗的烛光下临摹字迹,手指因恐惧而颤抖……雷光中,
凌清看到自己的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她咬紧牙关,握紧玉坠,试图控制这股力量。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声音被雷声淹没。雷声渐渐消失,凌清感到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中,周围是乌鸦的嘶鸣和腐烂的气味。她试图坐起来,
脖颈处的刀疤传来剧痛。她摸到玉坠,发现其表面浮现出淡淡的血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苏婉已死,我是凌清。”远处传来脚步声,凌清迅速躲到一棵枯树后。
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具尸体走来,将尸体丢在乱葬岗中。“这是最后一个了。”其中一人说,
“李尚书交代,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凌清握紧玉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李尚书,
你等着。”凌清的手指陷入潮湿的泥土,指缝间渗出腐肉的气味。她将玉坠塞进衣襟,
脖颈的刀疤随着呼吸起伏,像一条蜈蚣在皮肤下蠕动。乱葬岗的雾气黏稠如蛛网,
枯树虬结的枝干刺破雾霭,乌鸦的嘶鸣从头顶掠过。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恶心感,
一把抓起藏在袖口里的手术刀。这玩意儿是她从现代带来的“遗物”,
刀刃上还挂着一滴暗红的血珠——解剖室里那具无名女尸最后留给她的“礼物”。
握紧刀柄的一瞬间,她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在这鬼地方。
第一具尸体蜷缩在槐树下,草席裹住大半身躯,露出一截青灰色的手腕。凌清蹲下,
刀尖挑开草席。尸体是名年轻妇人,腹部被利器剖开,肠子裸露在外,蛆虫在腐肉间蠕动。
她翻过尸体的手掌,指尖触到虎口的茧——长期纺线留下的痕迹。记忆涌入:妇人深夜纺纱,
黑衣人破门而入,匕首刺入腹部时,她死死攥住凶手的衣角,布料撕裂声混着惨叫。
“与苏家无关。”凌清收回手,目光转向下一具尸体。第二具尸体仰面朝天,眼眶空洞,
乌鸦啄食过的痕迹遍布全身。凌清用刀尖拨开尸体的衣襟,
露出胸口的烙印——北镇抚司的獠牙图腾。她触碰烙印,
记忆如毒蛇般咬入神经:锦衣卫百户跪在密室里,额头抵着青砖,声音颤抖:“大人,
苏家真的与谋反无关啊!”李尚书冷笑一声,从阴影中走出:“无关又如何?苏家的密信,
今夜必须放进刑部卷宗。只要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就注定要死。
”“可苏大人是清……”剑光闪过,百户的喉咙裂开,血溅上密信封口。凌清抽回手指,
指腹沾着干涸的血痂。她剖开尸体的靴底,一枚铜牌滑落——正面刻“北镇抚司”,
背面刻“丁未七十三”。编号制式,这是专为灭口任务培养的死士。第三具尸体半埋在土中,
草席缝隙露出半截扭曲的手指。凌清挖开浮土,尸体的面部已腐烂,
但右手食指关节异常膨大——长期握笔者的特征。刀尖划开鞋底夹层,泛黄的纸页露出边角。
李尚书的字迹工整如印刷:“摹苏氏笔迹,三日内成。毕,赐鸩酒。”纸末盖着刑部密印,
印泥渗入纤维,形成细小的龟裂纹。乌鸦的嘶鸣陡然尖锐,凌清抬头一看,好家伙,
几十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她,让人头皮发麻!她二话不说,抄起手术刀就朝领头的那只砍去,
结果直接把鸟给劈成了两半。腥臭的血喷在玉坠上,
吓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刀扔出去:“我去,这是什么神仙操作?玉坠骤然发烫,
血纹如活物般蔓延。鸦群发出凄厉哀鸣,振翅逃离。凌清的手臂多出三道深可见骨的啄痕,
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密信上晕开一朵暗花。五丈外的石碑半掩在荆棘中,
碑文“北镇抚司”被苔藓覆盖。凌清用刀柄刮开苔藓,碑底露出新鲜的血迹。她掘开浮土,
一具锦衣卫尸体蜷缩其中,左手紧攥半截断箭。断箭箭镞刻着梅花纹——苏父旧部的标记。
凌清掰开尸体的右手,掌心攥着烧焦的纸片,残存“兵部”“替换”等字迹。她触碰纸片,
记忆画面割裂:深夜的书房,李尚书将名册递给锦衣卫指挥使:“苏家倒台后,
这七人安插进兵部。”指挥使轻笑:“北镇抚司要三成。”“两成。
”李尚书敲了敲翡翠扳指,“别忘了玉坠还在我手里。”凌清握紧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