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信托律师宣布年度考评结果时，顾明舟正在切惠灵顿牛排。餐刀划开金黄酥皮的刹那，
鹅肝酱混着血水淌出来，像极了他此刻的人生——外表光鲜，内里溃烂。“生育指标未达标，
扣15分。”戴金丝眼镜的律师念得字正腔圆。顾明舟听见三妹在桌下踢了二哥的小腿，
水晶吊灯映得她耳坠乱晃：“二哥今年添了双胞胎，加分项都溢出了吧？
”顾明舟叉起带血的牛肉，瞥见妻子阮晴在长桌尽头抿嘴偷笑。她今天涂了石榴红唇膏，
衬得脖颈后那枚蝴蝶胎记愈发妖冶。昨夜他把掺了安眠药的牛奶递过去时，
她也是这样笑着问：“你说要是爸知道你不能生，会不会把加分项算给我？
”餐后酒会突然成了荒诞剧。顾明舟倚着露台罗马柱，
看发小谢允之正在哄抢生蚝的亲戚堆里游刃有余。这位华尔街归来的投行精英，
此刻左手举着唐培里侬，右手精准地扶住差点摔倒的四婶，
还不忘对顾明舟眨眼——那是他们高中作弊时的暗号。“你确定要让我当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谢允之的领针在月光下闪了一下，针脚里藏着微型摄像头，
“老爷子要是知道长孙的DNA……”话音被香槟气泡淹没，
顾明舟突然想起上个月在谢允之公寓见过的女孩，那个戴着阮晴同款蝴蝶项链的实习生。
午夜钟响时，顾明舟在车库拦住阮晴的玛莎拉蒂。她踩着Jimmy Choo跨出车门，
裙摆扫过他西裤上的红酒渍——那是二嫂“不小心”泼的。“下个月排卵期，
”阮晴的呼吸带着黑皮诺的酒香，“记得让你兄弟洗干净点。”但顾明舟没料到，
谢允之会带着股权转让协议出现在总统套房。当阮晴的丝绸眼罩滑落时，
谢允之正用钢笔指向合同某处：“代孕费折算成顾氏集团2%股份，不过分吧？
”窗外的东方明珠突然熄灯，顾明舟在黑暗里听见阮晴的笑声，
像极了他们婚礼那天的烟花炸裂声。顾明舟推开诊所的防弹玻璃门时，
消毒水味里混着股诡异的焦糖香。阮晴躺在B超床上哼《摇篮曲》，
石榴红指甲跟着节拍敲击金属床沿，每声脆响都像在嘲弄他西装内袋里的精液分析报告。
“孕囊着床位置堪称教科书。”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瞳孔，
“可惜顾先生的精子活性报告……”他故意拖长的尾音让无影灯都暗了三分，
诊室墙上的胚胎发育图突然发出电流杂音，
1998年产的飞利浦显示器映出顾明舟扭曲的脸。阮晴笑出声时，
真皮床垫的摩擦声像毒蛇吐信。她小腿肚上的淤青在冷光下泛着紫罗兰色，
那是昨夜争执时撞上浴缸的杰作。“我先生喜欢创造医学奇迹。”她屈起膝盖，
镶钻脚链刮过顾明舟的西裤，“对吧，亲爱的？”候诊室传来咖啡机轰鸣。
谢允之倚在意大利小牛皮沙发上翻《华尔街日报》，左手股权协议，右手还晃着杯蓝山咖啡。
“代孕套餐打八折？”他冲路过的护士抛媚眼，“要是能分期付款就更好了。
”顾明舟的视线被阮晴腕间的淤青刺痛。
那是上周在谢允之公寓找到的铂金手铐留下的——藏在酒柜第三格，
旁边摆着印有顾氏药业logo的催情药样本。此刻那些紫红痕迹正随阮晴的脉搏跳动，
像条勒进他气管的领带。“建议每周复查。”医生在病历本敲下电子章，
印章声像极了纳斯达克闭市钟，“顾太太需要补充黄体酮，当然……”他瞥了眼候诊室，
“如果选择更'自然'的助孕方式……”谢允之突然吹着口哨闯进来，
《华尔街之狼》的经典旋律。“刚和老爷子通了电话。”他晃着手机，
屏保是阮晴的比基尼照，“代孕产业链估值六百亿，顾氏医疗转型首选。
”PPT投影突然亮起，巴菲特头像和试管婴儿流程图在墙上交融，
阮晴的孕囊影像被P成了金币雨。家族例会定在顾氏老宅的智能会议室。
顾明舟盯着全息投影里的祖父遗像，
老爷子虚拟影像的瞳孔位置闪着红光——那是集团最新研发的情绪监测系统。
二哥抱着双胞胎撞门而入时，婴儿的啼哭触发了AI语音助手：“检测到非理性声波，
已启动降噪程序。”“三弟这月刷爆三张黑卡。”三妹甩出消费记录，
新做的猫眼美甲在会议桌上划出火星，“该不会是给私生子囤奶粉？
”她袖口的施华洛世奇水钻反光刺目，
顾明舟突然想起上周在谢允之公寓捡到的同款水晶——嵌在波斯地毯里，
旁边还有阮晴的珍珠耳钉。全息投影突然卡顿，谢允之的PPT覆盖了祖父的半张脸。
“传统代孕利润率仅38%，但如果我们引入区块链技术……”他点击激光笔，
胚胎发育图变成加密货币走势，“每位客户都能实时查看受精卵的'挖矿进度'。
”阮晴在桌下轻踢顾允之的小腿。
她今天穿的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鞋尖沾着候诊室咖啡渍。
“老爷子心动了呢。”她借整理裙摆的姿势比心，钻石婚戒在蓝光里像把微型匕首，
“我刚看到他的虚拟手指在敲桌面，频率和去年收购林氏药业时一模一样。”暴雨突至时，
顾明舟正在地下保险库翻找阮晴的孕检档案。指纹锁发出错误提示音，
他改用阮晴生日——那串数字还是谢允之高中时帮他破解的。
档案袋里掉出1998年《沪上日报》，头版头条的“顾氏医院新生儿调包案和解”标题下，
配图护士的侧脸让他后背发凉。照片里的女人戴着老式护士帽，耳垂有颗朱砂痣。
去年阮晴母亲葬礼上，那个在墓园徘徊的守墓人，左耳垂同样缀着血色的印记。
雨水顺着通风管道渗入，报纸上的铅字在潮湿中晕开，把“经济赔偿”染成了“基因阴谋”。
顾明舟的腕表突然震动，谢允之发来加密信息：“老爷子要查你的精子库记录，
建议立刻销毁2003年那份。”他想起十六岁那个夏天，
谢允之陪他在私立医院做的首份检测报告，
医生当时的叹息像极了今日诊所里的飞利浦显示器杂音。回到主宅时，
阮晴正在衣帽间试穿新高定礼服。镜面墙映出她后背的抓痕，
那是昨夜争执时顾明舟失控的证明。“谢允之刚送来安胎药。”她旋开鎏金药瓶，
倒出颗刻着顾氏徽章的药丸，“说是用你去年投资的AI制药技术特制的。
”顾明舟攥紧拳头，西装口袋里的精液报告皱成团。当他看见阮晴脖颈处的吻痕时，
终于意识到这场代孕游戏里，自己才是那个被植入的“胚胎”。
阮晴的貂皮大衣扫过ICU玻璃时，警报器突然卡在“滴——”的长音。
顾明舟盯着伪造的心脏早搏诊断书，墨迹在冷汗里晕染成华尔街铜牛的轮廓。
谢允之安插的护士撞开门，
胸牌上“Emily”的烫金字母剐蹭到他耳垂：“孕妇HCG数值异常！
”整层楼的电子屏瞬间蓝屏，顾明舟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在二十块显示器上裂变。
家族群弹出匿名账号的消息：“三房少奶奶孕酮值19.8ng/ml，
与其结扎报告日期存在34天误差。”配图是阮晴在巴厘岛沙滩的比基尼照，
拍摄时间显示为胚胎移植前一周。“AI换脸技术。”谢允之突然出现在消防通道，
袖口的血迹像纳斯达克K线图，“你该感谢我提前触发危机。”他亮出阮晴的瑞士银行流水，
转账备注栏写着“胚胎培养液特别处理费”。顾明舟的腕表疯狂震动，
与阮晴的购物清单交替弹出：爱马仕Birkin包、黄体酮注射液、顾氏药业股票交割单。
他突然想起昨夜在谢允之书房见过的操作台，试管架上编号E-1998的胚胎保存管，
标签日期正是父亲接手顾氏医院那年。家族听证会在暴雨夜召开。三妹播放的监控录像里，
阮晴裹着Burberry围巾潜入基因实验室，操作台玻璃映出二哥助手的半张脸。
老爷子摔碎乾隆粉彩杯的刹那，顾明舟看见谢允之在擦拭金丝眼镜——每次做空上市公司前，
他都会重复这个动作。“这是栽赃！”二哥的鳄鱼皮鞋碾过瓷片，
“我的人上周就发现三弟在转移资产！”他的领带夹突然射出激光，
在幕布投影出顾明舟的精子库使用记录。1998年的旧档案被重点标红，
使用者签名栏的“顾振业”三个字，正是父亲三十年前的笔迹。
平安夜的产科VIP房飘着香薰蜡烛的橙花香。阮晴将胚胎保存管塞进圣诞袜时，
颈后的蝴蝶胎记在火光中振翅：“知道为什么选E-1998编号吗？
”她抚摸着并不存在的孕肚，“那管胚胎的供体代码……是你十六岁生日那天的精液样本。
”顾明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闪回2003年的私立医院，
谢允之替他伪造的成年人签名，护士抽精时播放的《华尔街之狼》片尾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