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丽,十几年前的故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忆起。“我先走了,肚子疼,回去上个厕所!
”王雪撒开我的胳膊,就火急火燎的往宿舍飞奔而去。我下意识的说“好”,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一段距离,我忙大声提醒:“慢点别摔了。”她脚步一点没放缓,
“知道了。”随后我也加快了些脚步。不一会我经过隔壁班的两个女生身边时,
听见她们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八卦。“听说隔壁中学那个女生跳河了,到现在都还没捞上来。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拿出手机假装在回消息。“谁呀?为什么要跳河?
”“就前段时间,勾搭校长被人拍到照片,贴在她们学校公告栏那个,叫什么倩来着?
想不起来了。”“张倩倩?”“对对对,就是她,听说她被要求休学,
她爸妈到学校求情也不行,回家路上趁她爸妈不注意,就从临江公园的大桥上跳下去了。
”我听见这消息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女生我有印象。上周六,我跟王雪出去逛街买衣服,
在公共座椅上休息时,两个女生挽着胳膊,坐到我们旁边的空位上。
其中一个女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说道:“真有这事?不会吧!你别听风就是雨的。
”“我有个朋友就是那个中学的,跟张倩倩是室友,平时关系还不错,
她跟我说的还能有假吗?”“那也太离谱了,她们学校那个校长又老又丑,咋能看上他。
”“她是舞蹈生,好像是为了保送的事。不过张倩倩本来就很那什么,
经常晚上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开黄腔跟吃饭一样平常。还装病请假出去跟那个“乌蛇”鬼混,
生活不检点。”“不会吧,她家里人都不管她吗?”“她爸妈都在外地,哪管得了,
要是有人教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当时王雪听到这,突然笑了下,
故意提高音量跟我说:“这样议论别人也不像是有人教的!”旁边的女生愣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是在说她,立马站起来,生气的指着王雪,“你说谁呢?”王雪看都没看她,
双手在袋子里摆弄着刚买的裙子,轻轻的说:“这不有人在对号入座吗!
”“你……”那个女生还想说什么,被她朋友一把拉住,“算了,小敏,我们走吧!
”我的思绪被一声“哎哟”拉回,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女生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脚踝位置,
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我连忙把手机合起来放进校服口袋里,快步过去,
蹲在她面前询问:“你怎么样?没事吧?”“还好,就是扭了一下。
”她试探性的转了转脚踝。“需要我扶你回寝室吗?”“不用了,谢谢,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说着就尝试站起来,我连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她抬起头,感谢的笑了笑,
然后一使劲就站了起来,抬起受伤的脚,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小步。“感觉怎么样?
”“没事,不怎么疼,谢谢你,你先走吧!”她抽出手臂,冲着我笑了笑。
我见她没什么大碍,也不再多说,接着往宿舍走去。走到宿舍门口,宿舍门大开,
王雪却不在里边,只有她的手机孤零零的在床上,我心想:“这妮子还在上厕所呢?
”我脱下校服外套随手扔到床上,往床边一坐,顺势靠在了叠好的被子上。
不知道是痛惜张倩倩的遭遇,还是学习压力太大没休息好的缘故,心脏隐隐作痛,
人也开始犯困。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一阵催促声:“同学们快点收拾回家哈,
五点准时关宿舍楼大门。”我猛的惊醒,“怎么睡着了?
”我翻出手机打开一看已经四点四十四分了。我习惯性说了声:“小雪,你怎么不叫醒我,
等会宿舍楼关门,把我们锁里了咋办?”好一会也没有回应,我才发现她不在!
我冲着卫生间提高音量叫了声小雪,但还是没有回应。
我暗想:“这妮子不会是在公共厕所吧?怎么上个厕所上这么久?不会是提前来大姨妈了吧?
”她每次来姨妈的第一天都痛得不行,严重的时候痛得在床上边哭边打滚,
有一次差点晕过去,我心里一惊,不会晕厕所了吧?我连忙起身往公共卫生间跑去,
公共卫生间是两个小房间,外边部分是洗漱台,还有几个同学在洗袜子。往里就是厕所,
我在厕所门口冲着里边喊了一句:“小雪?”仍然是没有回应。我慌张的走进去,
每个蹲坑都看了一眼,没发现人!!!“怎么回事?小雪人呢?”我站在厕所尽头一头雾水,
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没有检查寝室里的卫生间!!!我三步并成两步跑进寝室,
刚要去推开卫生间的门,手才伸到半空,突然门自己开了。王雪打开门,冷不丁的瞅见个人,
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怔在原地。
我也没料到这妮子会突然开门,愣了一秒,旋即急切的问:“你没事吧?怎么上这么久?
叫你也不答应。”看她没反应,我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出卫生间,“你这什么表情?
不能够这么一下就把你吓傻了吧!哈哈哈……”我打趣道。她猛的一下抱住我,我噢哟一声,
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没站稳,刚想开口问她干嘛,就感觉到她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我潜意识里以为她是真的提前来大姨妈,肚子太痛了,于是拍拍她的背,
柔声问道:“我还有止痛药,要不要吃一片?”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尽力忍受疼痛。
几秒后她放开我,迅速背过身,抬起手在脸上擦了擦,说:“我没事吃什么药?
”语气里能听出她在强忍哽咽,甚至还有惊恐。尽管她已经极力假装镇静,但我还是看出,
她整个人都透着惊魂未定的慌乱。我隐隐感觉她发生了什么,追问道:“你哭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别瞒着我。”她快步走到自己铺位前开始换衣服,边换边说:“没什么,
就是上厕所蹲久了,起来的时候起太快,两眼一黑晕过去了。”“什么?晕了!
这还能说没事,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指定是贫血了,都叫你平常多吃点,非要追求骨感美。
”我忍不住边数落她,边往柜子走,想要换身衣服陪她去医院。“不用了丽丽,真的没事的,
快收拾东西吧,等会天都要黑了。”说话间,王雪从衣柜里拿出上周逛街时,
我俩一起挑的那条浅绿色连衣裙,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重新拿了一套休闲服。
我还想再劝她去看看,话还没出口,楼道里再次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都搞快点,
还有十分钟就关门了。”我只能快速的换下校服,也拿了一套休闲服换上,
简单收拾了些学习用品,又塞了点吃的在背包里。王雪也很快整理好背包,
熟练的把她那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扎了个马尾,把包一背,冲着我说了句走吧,
就自顾自的走出了寝室。“这妮子很奇怪,绝对不止那么简单。”我心里暗想着,
一边麻利的锁上宿舍门。我追上她,挽上她的胳膊,就这样快步的往外走。她情绪低落,
一直一言不发。要知道以往都是我话少,她永远都在叽叽喳喳,跟个麻雀一样。
“我刚在回宿舍的路上听别的同学说,那个张倩倩跳河没了。”我企图用这个消息打破沉默。
谁知我话音刚落,王雪就像被点了定身穴一样,瞬间僵在原地。这停顿始料未及,
我的手被猛的往后一扯,差点给我摔地上。我正要开口,就听她喃喃自语:“没了……不,
不,只是个梦而已,她现在好好的。”我满脸疑惑,这妮子撞邪了?我摇了摇她,“嘿,
小雪,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王雪被我一摇,缓过神来,
苦笑着说:“其实我刚刚晕倒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关门了啊,楼里还有没有人?
”宿管阿姨一声大喊,打断了王雪的话。“有有有,阿姨等我一下。
”旁边不远处一间寝室传来一个女生着急的声音,我跟王雪也立马小跑起来。
出了宿舍楼的大门,我紧着追问王雪:“你刚说你梦见什么了?”王雪没说话,我们俩并排,
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着,想到刚刚我提到张倩倩时王雪的反应,我实在忍不住,
又问了句:“到底梦见啥了让你反应这么大?不会梦到张倩倩了吧?”王雪停下脚步,
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个噩梦而已,就是感觉太真实了,
有点被吓到了。”难怪她之前表现那么奇怪,原来是被吓到了,不会真梦到她了吧!!!
虽然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噩梦,能把她吓成那个样子,但是看她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也就不愿意再让她去回想那些恐怖的画面。我半开玩笑的说:“既然是梦,就别想了,
我们快走吧,再磨磨蹭蹭的,回家就只能喝洗碗水了。”希望能转移一点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她猛的抬头看我,眼里有藏不住的恐慌、诧异和不可置信,把我吓一大跳,
我忙问怎么了吗?“没……没什么,走吧”她吞吞吐吐道,话里还是带着微微的颤音。
很不对劲,她太反常了,这妮子还是没说实话!!!“小雪,你这样我很不放心,
要不跟你爸妈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接你吧,我陪你等他们来了我再走。
”“他们不……”话刚出口,王雪好像想起来什么,突然激动:“不要打电话!
”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很快调整过来,“我能行,你快回去吧,你家住的远,
等会天该黑了。”我暗自思忖:“她这反应,该不会是她爸妈出事了?不,不会的,
要是她爸妈出事了她应该很着急回家才对,再说了这事她也没必要瞒着我。
难不成是她跟她爸妈大吵了一架?所以躲在卫生间哭,说做噩梦就是个托词?
我提到回家吃饭时她也反应怪怪的,是因为还在赌气不想回去?又怕我担心所以才行色古怪?
这样好像能说通……”想到这,我脱口而出:“吵架归吵架,你可不能赌气离家出走,
你这么漂亮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的。”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点懵了,我猜错了吗?“你想到哪里去了,没吵架。”“那是你爸妈出事了?
我们两这关系你还瞒着我?”“真的不是,你别乱想了。”王雪飘忽不定的神色让我确信,
肯定是她跟她父母有问题。“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问了。”说着,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开手机盖就开始查找电话号码。王雪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别打,我都说了跟他们没有关系。”“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说我就一定要跟叔叔阿姨确认,不然我不放心。
”我坚定的说她眼神闪躲:“真的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就是什么呀?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好吧,我说实话,我爸说我被保送录取了。
”“这是好事呀,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怕我嫉妒你呀?”我揶揄道。“我爸之前说过,
如果保送录取了,高考前几天我们就要搬家。”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搬家?”“真的,
我没骗你!”她伸出双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嗯了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爸工作早就调动了,都是因为我才迟迟没有搬走。”“所以高考完,你就已经走了?
”我心里泛起一丝难过。“对的,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考试。
”“可是之前我们都约好高考以后一起去我家玩的,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学习任务越来越重,高考前也怕是没机会去了。”我嘀咕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跟叔叔阿姨说,让小雪这周去我家玩?但很快又被我压下去了,
只说道:“要不明天我们去临江公园的小吃街逛逛,好好玩一天,就当我们履行了约定,
怎么样?”王雪眉头微皱,仿佛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几秒后,她同意了。话都说开了,
我们俩的心情都明朗了许多,挽着手一同走出了校门。刚出校门,一辆消防车呼啸而过,
这又是哪里着火了?我顺着消防车行驶的方向观望,并没有看到起火点,看来不在这附近。
远处8路公交车就快到站,王雪催促我:“丽丽,看什么呢,走快点,我车来了。
”我立即收回目光,跟王雪小跑到公交站台,排在了人群后边。就在她将要上车时,
她突然留下一句:早点回去,别走夜路,明天见。我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见。”王雪走后,
我脑中不断回忆着王雪的反常举动,但始终没发现任何端倪,不知不觉4路车也到了站,
我急忙跟随人群一起挤上了车。公交车上人很多,挤得人无法动弹。
马路上滴滴不断的喇叭声,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我无法再继续思考。
我身边一对夫妻对向站着,把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保护在圈里,小孩不断的吹放气球,
气球里的口水溅到我的手上,让我很不舒服。公交车终于开到了清水汽车站,
我跟着人群下了车,往车站里走。周末放假,汽车站多是要赶回家的学生,车站又小,
挤得水泄不通。往铁桥镇方向的人更多,我站在二楼,望着下边摩肩接踵的人群,
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一会就听见检票口的大姨大声吆喝:“铁桥,铁桥哈,走铁桥的到这儿来排队,车来了,
车来了,哎呀不要挤!”随着大姨的吆喝,人流如潮水般涌向检票口,
有些原本已经提前排队的学生,或是力气小,或是不愿去挤的,都被挤出队列,不停的后退。
我心里苦笑:“这些人这么着急回家,可能家里有人等他们回去吃晚饭吧,我反正一个人,
懒得跟他们去挤,等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我再去坐车吧。”我打算听听歌打发时间,
谁知我刚拿出耳机,一个人忙忙慌慌的撞到了我的手臂,耳机没拿住磕在了地上。
我顾不上那个撞到我的人,赶紧捡起耳机,心疼的拍了拍灰尘,然后把耳机塞入耳朵,
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耳机里传来优美的旋律。
我正庆幸——还好没摔坏——就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我赶紧扯下耳机,揉了揉耳朵。
“啊,我的耳机!”我在心里呐喊。我环顾四周,想要找那个人理论,
但那个撞我的人早就不见了人影。看着坏掉的耳机,我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这是爸妈送我的18岁生日礼物,跟手机一套的,一直以来我都很小心的在使用!!!
不甘心它就这么坏了,我又一次塞进耳朵,这次不再有刺耳的声音,
只是有些若有若无的嘶嘶声。还好还好,勉强还能用。就这么听着歌,时间过得很快,
眼看着天渐渐变暗,我也开始有点急了。虽然大厅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但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显得不那么拥挤而已。我急忙走到检票口排队,
等待下一趟班车。又过了2个班次才终于上了车。因为晕车,上车后我就一直在听歌,
耳机里若有若无的嘶嘶声,此时意外的有些催眠的作用,我几乎要睡着了。
等我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时分心差点错过下车点,我赶紧站起来。“师傅,
有下。”一位中年妇女抢先我一步喊道。我跟在她后边,急匆匆地下车,
师傅关门时差点夹到我的书包,我也懒得计较,毕竟都已经很晚了,大家都赶着回家。
汽车开走后,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包裹了天地。
我一边心里暗自后悔没早点挤上车,一边祈祷我上次放在书包里的手电筒还在。我取下书包,
借着手机的微弱亮光,在各个夹层里来回寻找,不一会果然找到了小小的手电筒,
我心里一下就踏实多了。我找到开关,往上一推,“啪”的一声,
一束泛黄的灯光像利刃划破夜幕。暖黄的灯光虽然给了我莫大的心理支撑,
但也在向我宣告它就快要罢工了。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上次用过没给它充电!
我迅速拉好书包拉链,背好书包后又扯着背带抖了抖,调大了音乐音量,给自己打了打气,
便踏入了夜幕中。我拿着手电筒,独自走在乡村的小道上,手电光束之外的地方,漆黑一片,
偶尔有盏灯火在黑暗里摇曳,光晕昏黄,反而衬出四周更深的幽寂。走着走着,
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绵绵不绝的蝉鸣声萦绕在耳边,这突然的变化让我心跳都漏了半拍。
几秒过后,我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是手机没电了,至于蝉鸣声……我取下耳机,
使劲揉了揉外耳道,声音减小了许多。估计是长时间听歌,加之耳机音量开得太大,
导致有点耳鸣。真是自己吓自己。我把耳机放进口袋里,用手捏了捏衣角,继续往前走。
寂静的夜,每一丝动静都格外清晰,气氛在耳鸣的加持下越发显得诡异,
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犬吠或蛙鸣,每次都让我心里一惊。但是越走越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追着我。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我的脚步不自觉越来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我的神经,我的心跳也随之陡然加快。
我下意识地裹紧外套,手电筒快速的照射四周,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一切可疑之处。
远处隐在黑暗中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树木,透过手电筒昏黄的光照射出诡异的树影,
乍一看好像有人在阴影中忘情舞蹈。而那些被黑暗笼罩的角落,
更像是会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没事的没事的,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鬼怪蛇神都是虚妄,
无神论者无畏......”正当我不断给自己打气鼓劲时,手里的手电筒忽然熄灭了。
我差点惊呼出声,连忙用手狠狠的拍了几下手电筒的电池箱,
心里不住的祈祷它能再次亮起来。
“呜呜......”一个响亮而悠长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好似婴儿的啼哭。
我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电筒。情急之下,我再次用力的拍了拍电池箱,
然后摸索着手电筒的开关,用力的按了几次,“咔哒咔哒”的声音,让我更加慌张。
就在我忍不住快要哭出来时,一道光终于再次亮起,更加昏黄的光晕预示着它很快又将熄灭。
"嗷呜......"更加急切而尖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我条件反射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只黑色的猫从田坎上一跃而下。
它的瞳孔迅速收缩成一条竖缝,耳朵竖起,身体弓得高高的,浑身的猫毛都炸开了,
对着我发出“嘶嘶”的吼叫声。原来是只猫......我们对峙了十几秒,
另一边再次传来呜呜的声音,这只黑色的猫咪一瞬间就隐入了黑暗。很快,
激烈的嗷呜声不绝于耳:两只猫打起来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猫咪的叫声显得格外瘆人,
好似冤魂在愤怒的宣泄。但很快,我又自嘲地笑了笑,身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这样的场景和感觉太熟悉了。我的爸妈是打工族,常年不在家,从小学开始,
我便是独自一人上学、放学。小学学校在镇上,冬天的时候,天没亮就得出发去学校,
那时家里条件不好,连个手电筒都没有,只能拿着自己做的火把,勉强照明。这样的夜路,
我已经走过无数次。十几年来,我应该早已习惯了寂静的夜晚,但……。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终于到家了,眼前偌大的两层楼房,
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我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像往常一样开门,开灯,关门,
再上到2楼,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诺大的房间依旧只有一张床和床头柜,
以及一个有些破旧的木质矮柜,里边装着我所有的物品。不只是我的房间,
其他屋子乃至客厅,都是空荡荡的模样,就连厨房也仅配备了最基础的灶具。
三年前父母的积蓄仅够建房,他们说等我考上大学、步入社会,他们就能轻松些了!
或许那时我们一家人也能结束聚少离多的生活。我随手把书包扔在柜子上,
柜子随即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听起来有点瘆人。我赶紧把书包拿起来,
索性扔到了床上。倦意袭来,我一头扎进了床上,但随之一股灰尘夹杂着些许霉味窜入鼻腔,
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是呀,上周放假我去了王雪家玩,
这被褥大半个月没有清理过了。“哎,先清理一下吧。”我无奈的起身,
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换上,又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的卫生。肚子开始咕咕叫,
我从书包取出方便面,下楼到厨房烧了水泡好,美美的吃完,精神了许多,
就连耳鸣也都消失了。回到楼上,我打算找件宽松的衣服当睡衣,打开柜门,
一声尖锐又悠长的“咿呀”声响起,在空荡又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的身体吓得猛的一激灵,立马又暗自嘲笑自己都成年了,还这么胆小。我在柜子里翻了翻,
拿出一条纯棉的长袖连衣裙,刚想关柜门,突然发现柜底的闹钟,那是我初中时候用过的,
一时思绪万千,情不自禁的拿起闹钟看了看,打开开关,没想到它居然还能走时。
“你真是坚强呀,有我的风范。”我拿着闹钟自言自语。想着明天跟小雪的约定,
怕睡过头了,就把闹钟定好时间,放在床头柜上。我换上睡衣,到卫生间洗漱好,
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翻开手机盖,手机屏幕没有亮,这才想起手机没电了。
我翻身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块电池给手机换上,又用万能充给电池充上电。重新躺回床上,
哼着小曲开机,手机不断跳出提示音,都是王雪打来的未接电话和信息。我蹭的一下坐起来,
打开流量,登上QQ才发现,她给我发了好多QQ消息,文字里能看出她的焦急。
我暗叹一声完了,连忙给她回拨过去,电话刚响一声就接通了,
随之而来就是愤怒的咆哮:“你还知道给回消息呀!发了多少消息你看不见吗?
我还以为……”她突然沉默了。“嗯?”“以为你被哪个美男子拐走当压寨夫人了呢,
你是脑子没带回去还是……”她吼得更厉害了。我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些,王雪还在不断输出,
那语气仿佛我是她不慎走失又终于找到的三岁女儿。“小雪,谢谢你,我今天没挤上车,
到家时间晚了。”我连忙解释道。“那你也可以先给我说一声,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
跟我玩失踪呢。”“你也知道我晕车,头一直昏昏沉沉的,实在没顾得上。而且我到家后,
家里一股霉味,所以就收拾了一下,得空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这不一换上电池就立马就给你回了。”她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放缓:“没事就好,
以后提前检查好你的手机,再有下次看我还理不理你。”“别呀,我的管家大人,
你要不理我,我指定得原地爆炸,没你我可怎么活呀!”我谄媚道。
她说了句“滚”便挂断了电话。我无奈的看着手机:“嘿,这妮子吃炸药了!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合上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左侧躺下,关灯睡觉。
万能充红色的小点不停的闪呀闪呀,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此刻已经接近12点,
我困得不行,也不愿再起来把它放到别处去充电。我只能翻身右躺着,
背对着万能充就好多了许多,很快我就睡着了。小吃街是个夜市,都是下午四点左右才出摊,
一直营业到凌晨1点,所以我和小雪约的是下午四点半见面。我原本定了早上八点的闹钟,
预留了充足的时间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没想到闹钟没响,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我草草的弄了些吃的填饱肚子,然后又精心梳洗了一下,
特意穿了上周我和王雪一起逛街买的裙子,才兴高采烈的出发。哼着歌走过乡间小道,
坐上汽车,一路上时间飞逝,仿佛只眨眼间,就来到了热闹非凡的临江公园。
公园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灯笼,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穿梭在人群中,来到约定的地点,
刚要拿起手机给王雪打电话,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丽丽,我在这儿呢!
”我抬头寻着声音望去,她穿了一条浅绿色的雪纺连衣裙,
搭配了一个白色的斜跨链条小方包,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这套装扮让他白皙的皮肤更显纯净。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垂落,发梢微微卷曲,
衬出她独有的清纯与俏皮。“丽丽,太好了,你真的来了!!!”我快步走过去,“这嗓门,
真是可惜了这副好面容。”我忍不住调侃。“那小女子如此说话,如何?
”她突然切换夹子音模式,带着刻意的软糯,听的我起一身鸡皮疙瘩。“如此甚好!
”我也夹着声音附和。“娘子何故如此激动?”“哎呀,我都等你很久了,
很担心你不能来……”“我哪次爽你约了!!!”说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十八分,
我也没迟到呀,难道我记错时间了?”“你没有记错时间,是我来早了。
”“你来那么早干什么?”“行了不说了,你快看看你吃哪个?
”王雪拉着我小跑到旁边卖糖葫芦的人旁边,指着草靶子问道。我看了看小贩手中的草靶子,
指着一串看起来新鲜又均匀的糖葫芦:“这个吧。”王雪取下糖葫芦递给我,
又自己拿了一串,问小贩:“老板,这两串多少钱?”小贩热情的回答:“一共3块钱,
小妹。”王雪给了他5块钱,他笑嘻嘻的接过去,大声说:“好,小妹儿,找你2块。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小雪拉着我迫不及待的往前走,
“一会儿我们再吃炸串去,有段时间没吃了。”“不怕拉肚子了?
”我想起上次和她去吃炸串,结果她上吐下泻一整天,半夜实在扛不住了,
还是我和宿管阿姨陪她去医院打的吊瓶。“不怕,炸串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我肚子的问题,它不够坚强!。”我们边走边说说笑笑,走走看看,
不知不觉天色竟暗了下来,我觉得奇怪,明明我们才逛了半小时左右,怎么就开始天黑了呢?
我连忙扯了扯挽着我胳膊的手:“小雪,你发现没有,怎么这么早就天黑了?
”还没等到小雪回答,我的裙角突然被人拉住。我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正拽着我的衣角。他满头银发,乱蓬蓬的,
像是很久没打理。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犹如干涸的河床,深陷的眼窝中,
一双浑浊的眼睛却透着莫名的光亮,让人望而生寒。老人见我转身,
干枯如柴的手松开了我的衣角,指了指他放在旁边地上的牌子,透过灰暗的天空,
勉强能看清上面写着“周易命理,八字精算,姻缘事业,趋吉避凶”。
我揣测可能是这个老人生意不好,打算招揽招揽,可是我对算命毫无兴趣,
加之我看着他心里直发毛,连连摆手拒绝。“不好意思爷爷,我不算这个。
”“你真的不用算一算吗?”老人开口,声音确是年轻女性的音色,却又沙哑而低沉,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我吓得后退了几步,
强装镇定的说:“真的不用了,谢谢您!”可老人却开始念念有词,
眼神也愈发诡异的死死盯着我。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弥漫开来,我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里,
双脚却无法动弹。老人突然不说话了,缓缓站起身,
身形慢慢变化成一位身穿校服的长发女性,头发散落在面前,看不清容貌。
这个校服看着很眼熟,我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不是隔壁中学的校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