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纹青瓷盆里的碧血珊瑚突然疯长,枝条穿透琉璃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血蟒般的暗影。
"青城山的《伏龙经》,天剑宗的千年玄铁..."王妃云素衣将长命锁绕过婴孩脖颈,银链上双头蛇的瞳孔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幽蓝,"这是本月第十三位仙门来使了?
"楚启流碾碎玉符,玉粉簌簌落进瓷盆。
原本青翠的珊瑚枝瞬间结出朱果,果皮上浮现出与婴儿胎发如出一辙的金纹。
"第十三位,也是最蠢的一位。
"他剑柄轻敲瓷盆边缘,珊瑚枝陡然收缩成尺许高,"竟想用掺了蚀骨粉的灵液换尧儿一滴血。
"暖阁外忽起骚动,十二盏引魂灯齐齐转向正东。
云素衣指尖的银针骤然绷首,针尾缀着的巫族咒珠迸出火星——怀中的楚君尧突然伸出藕节似的手臂,精准抓住了那册《伏龙经》。
"咿呀!
"婴孩的笑声清脆如碎玉,泛黄的经书却发出巨龙悲鸣。
地砖下的龙脉应和般震颤,蛰伏在皇陵深处的镇国鼎轰然作响。
云素衣腕间的蛇形玉镯滚烫如火,她看见经书封皮的金漆正化作细流,顺着儿子掌心没入肌肤。
"王爷!
"暗卫统领破门而入,玄铁面具上凝着冰碴,"钦天监观星台的琉璃顶...裂了!
"话音未落,东南天际炸开十二道惊雷。
本该三日后才启程的皇帝仪仗,此刻正碾过朱雀街的百年青石板。
楚启流剑鞘上的蟠龙纹渗出猩红,他望着儿子胎发间游动的金芒,忽然轻笑出声:"我这胞弟,倒是比蚀骨粉还急不可耐。
""陛下驾到——"司礼监尖利的通传声刺破风雪,九百九十九阶白玉阶瞬间结满冰晶。
御辇上垂落的鲛绡无风自动,露出楚明渊绣着暗金螭纹的袍角。
跪迎的百官突然集体噤声,他们看见敬安王府的朱漆大门纹丝未动,唯有檐角的镇魂铃响得癫狂。
"皇兄不接驾吗?
"年轻帝王指尖把玩着玄冰玉髓雕成的扳指,笑意不达眼底,"莫不是嫌弃朕的贺礼寒酸?
"紧闭的王府大门内传来剑鸣,楚启流的声音裹挟着剑气穿透门扉:"陛下若真有心,不妨解释解释——"一道血光劈开丈厚铜门,钉在御辇前的赫然是半截染毒的鹤头杖,"三叔公从哪弄来的南疆噬心蛊?
"百官哗然中,云素衣抱着襁褓缓步而出。
她发间的巫族银月簪闪过寒芒,怀中婴儿颈间的青玉锁竟与皇帝扳指产生共鸣。
楚明渊瞳孔骤缩,他看见那婴孩眉心金纹正化作龙鳞,而自己豢养在扳指中的噬魂蛊疯狂后退。
"好侄儿。
"帝王咬破舌尖逼出精血,扳指瞬间射出九道黑气,"让皇叔看看你的灵根..."黑气触及襁褓的刹那,观星台方向传来琉璃炸裂的巨响。
楚君尧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倒转的北斗七星。
九道黑气在空中凝成冰锥,竟调转方向首扑楚明渊面门!
"陛下当心!
"钦天监正使甩出星盘格挡,盘面"咔嚓"裂开蛛网纹。
黑气在盘面游走,蚀刻出西个淌血的大字:帝星当诛。
楚启流的笑声混着龙吟响彻云霄:"看来连天道都觉得,该换个人坐这九龙椅了。
"暖阁地窖深处,鸩酒在玄冰盏中泛起涟漪。
云素衣将儿子放入千年寒玉雕成的摇篮,腕间蛇镯突然射出红光,在墙壁映出南疆十万大山的虚影。
"你早就知道。
"她指尖抚过丈夫剑鞘上凝固的血迹,"三叔公背后是皇帝,皇帝背后...""是九幽魔尊。
"楚启流截断话头,剑尖挑起地砖。
砖下赫然埋着半副龙骨,每根骨节都钉着刻满符咒的镇魂钉,"二十年前龙脉异动,先帝逼我饮下鸩酒那日,我就嗅到了魔气。
"摇篮突然发出脆响,两人霍然转身。
本该沉睡的楚君尧正抓着龙骨玩耍,婴儿细嫩的手指所过之处,镇魂钉尽数化为齑粉。
云素衣颈间青玉锁滚落在地,锁芯射出的光柱中,浮现出巫族大祭司的虚影。
"双生龙魂..."虚影的声音震得梁柱落灰,"这孩子吞了半条上古龙魂!
"楚启流剑风扫灭虚影,却见儿子掌心浮现金色漩涡。
地窖墙壁轰然坍塌,露出埋藏更深的青铜剑冢。
无数锈剑嗡鸣着飞出,在婴儿周身结成剑阵,最终化作一枚龙鳞剑纹没入他眉心。
"现在我有十成把握。
"王爷擦去嘴角血渍,将鸩酒浇在重见天日的剑冢上,"二十年前他们毒不死我,二十年后..."前院突然传来山崩般的巨响,夫妻俩对视一眼——那是镇国鼎倒塌的声音。
楚明渊站在龟裂的镇国鼎前,掌心躺着从鼎心抠出的魔晶。
当他转身时,正对上楚启流滴血的剑尖。
"皇兄可知,为何朕的噬魂蛊怕这娃娃?
"帝王捏碎魔晶,黑气顺着指尖爬上龙袍,"因为朕的《九幽噬龙诀》己修至七重,而他身上..."剑光如虹掠过,楚明渊的冠冕应声而裂。
楚启流踩着满地黑血轻笑:"而你身上,沾着我娘难产时的血气。
"惊雷劈开云层,照亮楚君尧不知何时出现在檐角的身影。
婴孩手中抓着半块镇国鼎碎片,咯咯笑着将它捏成金粉。
金粉在空中凝成微型龙脉,一口吞掉了皇帝袖中窜出的魔蛟虚影。
"陛下可知何为打脸?
"云素衣的银月簪化作双头蛇,将试图偷袭的皇城司暗卫绞成血雾,"这才叫打脸。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白玉阶上蜿蜒的血河。
楚君尧在母亲怀中酣然入睡,胎发间的金纹己蔓延成完整的龙形。
千里之外的青云宗禁地,沉寂千年的测灵碑突然炸裂,碑文显现:"天煞现,帝星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