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文气罐体
十二个孩童挤在八仙桌旁，最前排的阿青把冻得通红的手指缩进棉袄袖口，呼出的白气在烛火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老人浑浊的嗓音突然拔高，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私塾梁柱上的蛛网簌簌颤动。
十二盏油灯同时爆出青焰，将他洗得发白的青衫映得如同翡翠。
"先生...月亮..."阿青突然指着窗外。
方守拙的瞳孔猛地收缩——那轮满月正在渗出诡异的血色，月晕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上古巫祝用朱砂在天幕上泼洒的咒语。
私塾外的槐树突然发出爆裂声，三道黑影从屋檐跃入院中，血红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竖线。
妖兵的指甲刺破窗纸时，方守拙的戒尺正***砚台。
墨汁溅上他洗得发白的青衫，浸透的衣料突然泛起玉髓般的光泽。
最前排的孩童尖叫着撞翻八仙桌，竹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第二只妖兵的獠牙己抵住老人颈侧，腐臭的腥风裹着兽毛扫过脸颊，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凝滞——方守拙残缺的右腿正在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老人突然嘶声吟诵，喉间血沫溅在妖兵的血瞳上。
残腿化作青玉竹杖，杖头迸出的星芒竟将妖兵钉在梁柱之上。
血月骤然黯淡，文曲星力如天河倒灌，他干瘪的面颊渐渐泛起红润，青衫下摆无风自动。
第三只妖兵的利爪撕开窗纸时，方守拙的竹杖己化作丈余青锋。
剑锋划过之处，妖血在空中凝成朱砂符文，与血月上的异象遥相呼应。
他劈开妖兵胸腔的刹那，一缕残魂从心脏升起，竟与他识海中的儒圣残影重叠。
私塾外传来更多瓦片碎裂声，方守拙却感觉不到疼痛。
竹杖在掌心化作流光，他看见自己苍老的指尖正在返青，残腿的伤口涌出翡翠色的文气。
当第七只妖兵的利爪刺穿他左肩时，整座私塾突然被星辉笼罩。
方守拙望着掌心流转的星芒，突然听见浩然长河中传来九十九声龙吟。
私塾地上的血迹竟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而窗外血月异象中，九道裂痕正从文曲星轨迹上蔓延而出。
识海深处，儒圣的虚影突然睁开双目。
白发老者身披玄色长袍，手中玉简泛着青光："九渊历三千七百年，文渊浩劫将至。
你以凡胎承文曲星力，当知圣非天成...""圣非天成，乃民所立！
"方守拙突然嘶吼，青锋剑气化作《正气歌》的残章首贯夜空。
妖兵群中传来凄厉的哀嚎，十二具尸体在文气中蒸腾，化作万千萤火虫涌向血月。
私塾外传来夜枭啼叫，方守拙倚着断壁，看着十二个孩童瑟缩在墙角。
最小的阿青突然指着他的衣袖惊呼："先生的手...在发光！
"老人低头望去，残缺的指尖正在渗出青玉色的文气，私塾残卷中夹着的《九圣录》残页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血月浩劫的预言。
东方天际传来云层翻滚的轰鸣，方守拙突然听见私塾废墟深处传来竹简碎裂的脆响。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地面，指尖触到一枚沾血的青铜星盘——那是圣院墨鸦司追杀者独有的信物。
血月异象仍未消散，文曲星轨迹在天际划出九道裂痕，像九把利刃刺破苍穹。
方守拙的瞳孔突然泛起青芒，识海中的儒圣虚影正在消散，却留下最后一句话："去济县藏书阁，找《道德真解》..."私塾外传来夜枭第三次啼叫，方守拙的青衫突然无风自动，残破的衣袖在夜空中展开，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正是《九圣录》记载的"文玉化"征兆。
他残缺的右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肤下流动的青光如同星河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