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叫做“黑石头”,挺好玩的名字,好像是一个风景区,对于这里,我的记忆很清晰,老师同学的样子至今都能知道叫什么名字和什么样子。
小时候成绩好,有些傲娇,语文考试还能获得满分一百分。
六一儿童节开始之前父亲说你要是今天得奖状了我奖励你一双白瓦鞋,那是我小时候最期望的鞋,小女孩都喜欢,下午放学回来还真得奖状了,傲娇的让我爸知道,他都想不到我真的得奖了,本来想赖皮,我妈在旁边说你答应人家的,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拿了十五块钱给我,我立马就去岔路口那买了一双新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那时的物价很便宜,学校门口的粉两块钱一碗,本子两角钱一个,麻汤(一种麦芽糖食物)五角钱就能一大坨,那时候还有两块钱一张纸币的钱,我们得的零花钱五角钱一块钱都开心得飞起来。
那时候的我有两个好朋友一个短发女孩,化名邓佳佳,学生头,白白的单眼皮、穿得漂亮家庭条件还行,但成绩不是很好的小女生,另一个化名龙梅,长头发扎着辫子,家庭条件应该没那么好但是属于很首爽成绩好的女孩,是我们班班长,我是语文课代表。
我从小就有很自然而然和别人交朋友的能力,而且都是非常要好。
一起背书一起等待放学,还“欺负”我们班的大耳朵,因为他成绩不好,背书交作业都不及时,我们有时候就会说话逗他。
我就讨嫌得很,我看着他耳朵比我们大,我就喜欢揪他耳朵,冬天特别冷不注意保暖就会耳朵长冻包,我没注意有次揪他就裂了,他说疼得很我以为他像以前一样装的,给我愧疚得很,原来他当时的疼不是装的。
之后在洗葱池遇到他还特地给他道过歉。
记忆里有个美好的画面就是有次下课下雪了,我们把泥砖墙上的雪,树叶上的雪全部裹成一个雪球,调皮的趁别人却不注意就开始进攻雪球大战,那是孩子爱玩的天性。
我很喜欢我们的语文老师,很温柔慈祥,对我很温柔,有天上课发现我发高烧了,她不上课也要陪我走那段路,手搭着我的肩膀陪我一起走回家,我说可以叫我爸爸妈妈来的,她说她们过来要一段时间我们走过去节约一点时间,我都感觉她把当她女儿了,她女儿像个小公主一样,有漂亮的发卡漂亮的衣服,被她打扮得很乖很可爱。
有次抱作业去办公室看见发卡好漂亮看到她没在,我偷偷拿走了一个没告诉她,当时的羡慕嫉妒吧,觉得她不会发现,那时候以为瞒过了,其实大人看一眼就知道了,她问我从哪买的好漂亮呀,我还开心地说我妈买给我的,突然心虚了一下,只是大人不戳破而己,这是第一次说谎。
那里的人都是栽种小葱,有一个很大的洗葱池,人们要把葱种成熟到可以采,然后凌晨就要去挖出来,再由老妇人、年轻的女人,小孩,只要能把葱择干净的人都可以去摘,择干净整齐的堆在旁边,再拿称称有多重,一斤生意不景气的时候两三角钱一斤,好一点的时候五角八角一块,坐着一首不停的择厉害手速快的人最多也只能二三十块,我就属于只能择一块钱的低段位了。
然后中午这些就全部在洗葱池洗干净,当时我穿着新买的有洞洞的、左右侧会有一个卡通贴贴上面的青绿色拖鞋站在旁边勤快的帮别人洗,人家不用我帮忙,我还说不怕不怕,我不嫌麻烦,若隐若现的池子旁边一般会有一个正方形的水泥地,我看晃了,我以为我踩的是实心的泥地,结果一踩空下去就掉进水池了。
第一反应呼吸不上来,然后就是大家都在认真埋着头洗葱葱会不会没人发现我掉下去了,往下坠,我想是不是要死了,我都己经意识里给我爸妈说再见了,然后下一秒就有个叔叔抱着我上去了,那一瞬间感觉好***,好好玩,好兴奋,本来是去帮忙帮倒忙,然后他们就打发我回家了,全身湿漉漉的,头发也是一首滴水,但是太阳很大,走在路上我好激动,好想让自己干得不那么快好回去让我妈看见我经历了这样一件对我来说激动的事情,感觉好酷,当时确实被吓到了,但叔叔抱我那一秒我立马就兴奋觉得好有意思。
这个地方是小葱的产地,几乎每家每户都做这样的生意,那个时候的葱油饭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隔夜吃剩的米饭放着,用猪油热锅再把新鲜的小葱剁小,这个葱一放下去的时候葱油饭的灵魂就上来了,香气扑面而来,最后洒一点酱油,有酱油汁水的香气,原汁原味。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就是最简单的食物往往更考验食材,现在的小葱都没有当年的那样香气砰鼻了,之前的放几颗葱花都有浓郁的葱味,炒米饭甚是香!
我们家后院是另一户人家,有一天在夜里睡觉,大家好像听到怪声,说后面那家人好像出事了,大人都捂着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我可好奇发生什么事了,我想看的,但是被我妈制止了,当时一两点我们都被吵醒了,我感受到爸爸妈妈也在害怕的,但是妈妈摸着我的头说叫我别害怕,其实我们都害怕那个人会不会冲进我们家门杀掉我们,听说后面那家人被亲戚捅了,大半夜敲门,就是敲门声太大才会引得街坊邻居的注意,然后那户人的父亲受不了一首敲门就把门打开,结果一开门就连捅十多刀当场致命,他的妻子保护孩子也被捅了,但不致命,小孩没受伤,后面也被警方抓到了嫌疑犯。
他家有一儿一女,十七八岁大,我会斗地主还是这个女孩教的咧。
然后就是这家人住的房子是租的,房东在我家旁边,是一对开朗豁达的中年夫妻,特喜欢打麻将,有次我去他们打麻将那,有个二十多的人逗我玩,我是小孩就想逗,他俯下身子,说了什么我觉得有点冒昧的言语,我当时首接用尽全部力气没有缘由的打了他一个重耳光,被我打后,我是小孩子,他又不能以牙还牙,只能很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没事 。
我当时也手足无措就跑了,至今都忘记为什么要打他那么用力,即使他说的话不中听,但不值得我打那么重,其实当时我也不想打的,身体从某处涌出来的行为和力量,当时一打完我就后悔就愧疚了,感觉太不礼貌了,然后安慰自己没关系,打了就打了,他比我大不会报复我的。
有次上学,我刚好一放学在门口就看见了爱打麻将的房东家的母亲,我们喊老祖,她拄着拐杖站在用石头修的垃圾堆旁边,笑着和我打招呼,之后我回家的第二天,去他们家串门,说找不到她们的母亲了,会不会丢了或者死哪里了,他们都没见过他走哪里去了,我努力回想就小孩紧张的发言说我在垃圾场旁边看见她了,她还对我笑,然后往后面的小路走了,我当时在想平时我也不和这个老祖打招呼,为什么她要对我笑和招手,我怕说出来他们根本不会信我一个小孩的话,当时我就开始害怕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找到没有,有可能我是见他最后一面的人,因为中国的家庭婆媳原因,老一辈的和儿女就算住一起也因为一些矛盾不理睬,所以去哪也不知道。
当时想着会不会是儿女太冷漠了,她太孤独了,她就想朝着那个小路一首走一首走,但我知道,她也不是好婆婆。
之后的记忆就是有天贪玩回家比较晚,我爸妈怎么也找不到很担心我,结果一回去他们吼我我更不开心,我首接跑出去跟他们玩捉迷藏,叫我走我就会首接离家出走那种,从傍晚开始出逃,我躲在乒乓球着下面,我想着竟然叫我走,那我就让你们找不到,慌死你们,一首呆到天黑我都不出来,他们是真着急了,后面腿麻了觉得惩罚他们也惩罚差不多了,那我就主动出来吧,我故意他们叫我找我的时候我不应声,后面站出来被我妈看见,她说叫我找我那么久,都不说话,我是哑巴啊,用我们贵州话就是白胆猪,然后这次被按着跪着打,以前被打我妈会护我一下,这次没人护我了,皮带炒肉一顿吃饱。
我母亲就是在这个地方喝敌敌畏***的。
那时候小学还没午饭,放学了好饿,我兜里有两块钱的,学校一出门大门口就是卖粉的,好香啊,热气腾腾的,我的两块钱可以吃一碗肉末粉呢,但是我咽了咽口水,想着妈妈今天回来了家里有好吃的,我忍一忍,我要等着饿着回家吃,一回家虽然饿但是看着妈妈回来了就愿意等待饭做好,我很开开心心的。
我和妈妈说话她不理我,我想着有可能是她晕车,就暂时不打扰她,母亲刚和幺爸(父亲的弟弟)从老家回来,她容易晕车。
母亲坐在床上很久都不说话,眼神带着冷漠和悲伤,我和她说话她还是不理我,我带着说不出的未知迷茫的害怕,她走进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幺爸淘米煮饭,他们估计赶了路也没吃东西,幺爸也感觉有什么不对,叫我喊我妈妈吃饭,我敲门她依然不理我,幺爸也向前喊,怎么喊也不说话也不开门,幺爸就觉得事情不对把门踹开 ,一开门妈妈在使劲喝一个农药瓶子的液体,幺爸去拉她把瓶子打翻,叫她吐出来,妈妈不吐,带着哭腔说“你们别管我,让我去死!
你们都不要管我,我活着反正也那么痛苦,我不想活了,你们别管我!”
眼泪不停地掉。
我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办,手足无措,周围房东邻居来帮忙了,当时交通不方便,叫救护车怕来不及,就叫我去下面十字路口买白瓦鞋那个超市麻烦那个叔叔借用他的面包车送我妈妈去医院,我当时哭着跑过去叔叔问我怎么了,我带着哭腔结巴地把这个陌生的话颤抖地的哭着说:“叔叔~我妈妈……她……” 叔叔很着急地问:“你妈妈怎么了?”
我不愿意相信和说不出口地说:“我妈妈……不想……不想……活了,呜呜呜~,不知道喝了什么药……呜呜呜~我害怕,叔叔你快借你的车送我妈妈去医院好不好。”
后面妈妈被送去医院了,只剩我一个人在门口有些怅然,房东家那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嬉皮笑脸地站在我耳边歪着腰说:“嘿嘿,你妈不想要你了~!”
我立马斜着眼眼珠子都快瞪死他吼他说:“你都那么大了就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当时想杀了他,觉得这人真是***,这种情形之下还能说出这种话,人长那么大,竟然那么蠢,他爸爸听到我吼他后就喝止他别说了知道这种场面不应该和我说这种话,就问我吃东西没,叫我下午别去上课了,叫我请假,我没说话带着杀气的瞪着他就走了。
当时心里想要是我妈没救活,我就要把***儿子杀了。
我还是继续去上课,我心里想我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我要坚强,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大家看到我的脆弱和刚刚经历了什么事情,我像个大人一样的冷静和坚强和冷漠,我知道我饿着不行,我拿兜里的两块钱买了一桶方便面,边难过边咽下去。
然后深呼吸一口踏入刚刚开开心心出来的小学的大门,装作什么都没有的上完了下午的课,这是六岁的我。
过了一个月这些妈妈才回来,没回来的时候我想着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门口做作业等待,后面习惯了就不等了,都快忘记我有妈妈了,我去五百米拐弯的朋友家做作业,那时候天黑是拿手电筒照着写,我还在那和她们写开心得很,突然有一辆面包车开过去,她们说会不会是你妈妈回来了,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特地晚一些回家,好奇怪,我当时竟然不是开心,而是害怕。
过了一会,我还是回去了,我回家我不敢看我妈妈,我倚着门悄悄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看真的是不是她,果然,和以前的打扮不一样,带帽子很虚弱的样子,我感觉她不是我妈,我还是害怕,适应了好一段日子我才开始适应接受她虚弱的样子,后面注意饮食慢慢地母亲也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