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上扎着一条精致的桂花缎带,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雨眠好奇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块手工制作的月饼,月饼上还点缀着糖渍金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油纸包,发现月饼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写着:“给眠眠画的,别嫌弃。”
雨眠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一定是苏眠送来的。
她捧着月饼,像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样,急匆匆地冲出宿舍,想要找到苏眠。
雨眠沿着熟悉的老巷一路奔跑,终于在老巷口看见了苏眠。
他静静地站在路灯下,左肩搭着一个褪色的靛青布包,右手握着一支秃头的狼毫笔,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
“我奶奶说……”苏眠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带着一丝温柔,“真正的思念要藏在味觉里。”
他缓缓地抬起手,握住了雨眠的手,指尖沾着月饼上的糖霜,在她的掌心轻轻画了一朵木樨花。
雨眠的掌心传来一阵***,她看着苏眠,他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湖泊,眼窝里仿佛藏着蜜糖,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就像这桂花,甜得让人想哭。”
苏眠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如同这中秋夜的月光一样,温柔而又绵长。
雨眠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珠,而这串檀木珠,正是当年她从祠堂废墟里捡到的那一串。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雨眠不禁想起了那个夜晚。
当时,两人蹲在拆迁围挡后的桂花树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手机电筒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着苏眠带来的绣绷。
雨眠静静地看着银针在丝绸上游走,那娴熟的技巧和细腻的针法让她深深着迷。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说道:“我想学苏绣。”
苏眠微微一笑,温柔地回应道:“好啊。”
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腕间的佛珠,小心翼翼地缠在雨眠的手指上,然后轻声说道:“从劈丝开始练起吧,我来教你。”
月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们的身上编织出一层银纱,宛如梦幻般的景象。
细碎的桂花如雪般飘落在绣绷上,散发着阵阵清香,仿佛给这一幕增添了几分诗意。
苏眠的指尖缠着己经劈成二十西股的蚕丝,他耐心地向雨眠讲解着各种针法,如“十字挑”“鱼鳞挑”等十多种。
他一边示范,一边叮嘱道:“记住,苏绣的灵魂就在‘十字挑’里,每一针都要像藏着月光一样,细腻而含蓄。”
雨眠全神贯注地听着,努力记住苏眠所说的每一个细节。
尽管她的手指被针扎得通红,但她却舍不得喊疼,因为她知道,只有通过不断的练习,才能掌握这门精美的技艺。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眠的针法越来越熟练,那些针脚在丝绸上逐渐显露出如墨晕染般的效果,仿佛江南的烟雨正从针尖缓缓漫出,给人一种朦胧而婉约的美感。
深夜时分,雨眠摸到绣绷下的硬物。
掀开夹层,是张泛黄的《千里江山图》摹本,边角沾着干涸的靛青颜料。
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苏眠用柿子饼换走的正是这张画。
此刻月光正照在画中江山的飞檐上,那些曾被她视为涂鸦的笔触,此刻在苏眠的指导下显露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眠眠你看!”
苏眠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绣绷上,“这里该用‘十字挑’表现水波的涟漪。”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雨眠却感觉到他手指轻微的颤抖——那是在描绘江水时养成的习惯,每次下笔前都要默念《心经》。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雨眠发现自己趴在绣绷上沉睡。
苏眠就坐在她身旁,怀里抱着褪色的靛青布包,指尖还缠着未完成的绣线。
晨雾中传来早班公交的鸣笛声,混着远处工地打桩机的轰鸣,雨眠忽然想起沈记文房火灾那夜,也是这样混杂着墨香与焦糊味的清晨。
“阿眠?”
她轻轻唤他。
苏眠转过头时,晨曦在他睫毛下凝成细碎的金粉。
他摊开掌心,是用金线在断帛上绣的《千里江山图》残卷:“你当年说想看完整的,我绣了十年。”
雨眠的泪水突然砸在手背上,晕开了绣线上的墨色山水。
老戏台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惊起一群白鹭。
雨眠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发现苏眠的左手无名指戴着那枚樱花素圈戒指——正是她当年在社团活动室收到的匿名礼物。
而此刻,晨光正透过他指缝,将戒指上的樱花纹路映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