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病号服，镜中浮现的幽绿数字在输液管上跳动：71:59:23。
这是ICU病房，但我清楚看见悬在头顶的倒计时——精确到秒的死亡预告。
"顾先生，考虑好了吗？
"快递员还站在床边。
他黑西装上的银色胸针泛着冷光，图案是衔尾蛇环绕的太极。
三分钟前他送来没有寄件人的包裹，此刻窗外暮色正在吞噬最后一缕霞光。
梳齿划过掌心，剧痛中视野骤然翻转。
消毒水气味被浓重的线香取代，ICU苍白的墙壁融化成暗红色流云。
电子钟数字扭曲成篆体"戌时三刻"，监护仪变成青铜灯树，十三盏幽冥火在琉璃罩里明灭。
"欢迎来到阴司驻人间办事处。
"快递员扯开领带，西装化作玄色长袍。
他身后的落地窗映出魔幻都市：黄泉路悬浮在霓虹之上，忘川河水裹挟着发光的数据流，奈何桥装着全息投影屏，滚动播放"三魂七魄安检须知"。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化疗后遗症让幻视更严重了。
但鼻腔里的腐土气息太真实，病床不知何时变成雕花乌木榻，床尾挂着玉牌："丙等七号房，特批阳魂暂驻"。
"你们找错人了。
"我扯掉氧气管，手背上的留置针渗出黑血，"肺癌晚期，癌细胞转移全身，连安乐死都等不到——""所以给您特殊面试机会。
"他弹指点亮灯树，火光勾勒出我半透明的左手，"犀角梳己帮您暂时离魂，接下来七十二小时，您将以阴司实习生身份参与中元节特别行动。
"他递来的平板闪着青芒，合同条款在骨瓷般惨白的屏幕上滚动。
当"生死簿系统漏洞修复"几个字映入眼帘时，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在虚空回响。
我抬头看那串倒计时，数字正在疯狂闪烁：71:58:47...71:58:12...71:57:39..."电子生死簿被病毒入侵，三年来错误勾魂十七例。
"他食指划过平板，空中浮现密密麻麻的死者档案，突然定格在一张黑白照片——齐耳短发的姑娘在樱花树下回头，嘴角梨涡盛着西月阳光。
我喉间的血腥气突然翻涌。
那张照片是我拍的，在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的天台上，三年前确诊那天。
监护仪警报声变成尖锐蜂鸣，我看见自己的右手也开始透明化，床头柜上的梳子正在融化，像块掉进热锅的犀牛角。
"林小棠不是死于淋巴癌。
"他的声音混着数据流的滋滋声，"她的阳寿本该到八十六岁，却被漏洞吞噬了六十年。
现在，同样的病毒正在啃食你的倒计时。
"照片中的少女突然眨了眨眼，樱花飘落在她病号服肩头。
我抓住即将消散的平板，电子笔在合同尾部落款的刹那，整间病房突然灌满腥风。
乌木床榻化作纸灰飘散，青砖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幽冥火变成吊在空中的LED灯牌，猩红大字在浓雾中明灭：警告！
未授权访问黑西装男人身形虚化，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记住，子时前找到孟婆拿到通行令，别喝她给的任何东西，别跟鬼差对视，还有..."他的残影被狂风撕碎，"千万别让生死簿系统发现你是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