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牌心里着急,就跑回王进家去找,结果发现门都锁了,两头都没个出路,找了半天,也没碰到一个见过王进的人。
眼瞅着天快黑了,岳庙里的张牌也起了疑心,一路跑回家,又和李牌找了一整晚。
天黑了,他俩见王进当晚没回来,连他老娘也不见了。
第二天,两个牌军又跑到王进的亲戚家去打听,还是没找着。
他俩怕被连累,只好跑到殿帅府去告状:“王教头扔下家跑了,母子俩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高太尉一听,火冒三丈:“这个囚犯似的家伙居然逃跑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儿去!”
马上就下令发文书到各个州府,去捉拿逃军王进。
这两个牌军因为告发有功,就免去了罪责,这事儿就先不提了。
话说王教头母子俩,自从离开东京后,一路上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晚上睡觉,白天赶路,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突然有一天,天快黑了,王进挑着担子跟在老娘骑的马后面,嘴里对老娘说:“老天开眼啊,咱俩总算是逃出这高太尉的天罗地网了。
离延安府也不远了,就算高太尉现在派人来抓我,也抓不着了。”
母子俩正高兴呢,结果一不小心就错过了能住宿的地方。
走了一整晚,也没碰到一个村子,这可去哪儿投宿才好呢?
正发愁呢,忽然看见远远的林子里透出一道灯光来。
王进一看,乐了:“好了好了!
大不了去那儿跟人家说点好话,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
说着就转进林子里去看,原来是一座大庄院,周围都是土墙,墙外还种着二三百棵大柳树呢。
王教头来到庄院前面,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才出来一个庄客。
王进赶忙放下担子,跟他行礼。
庄客问道:“来我们庄上有啥事啊?”
王进回答说:“实不相瞒,我和我母亲赶路赶得急了点,错过了住店的地方。
到了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想在贵庄借宿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该给的房钱肯定一分不少。
您就行行好,帮个忙吧。”
庄客说:“既然这样,那你先等会儿,我去问问庄主太公,他要是同意,住下也没啥。”
王进连忙说:“大哥,麻烦您了。”
庄客进去了好一会儿,出来说:“庄主太公让你们进去呢。”
王进就扶着母亲下了马。
他挑着担子,牵着马,跟着庄客来到里面的打麦场上,放下担子,把马拴在柳树上。
然后母子俩就到草堂去见太公。
这太公快六十岁了,头发胡子全白了,头上戴着遮尘暖帽,身上穿着首缝宽衫,腰里系着皂丝绦,脚下蹬着熟皮靴。
王进见了赶紧行礼,太公连忙说:“客人别拜了,快起来。
你们赶路的人,风里来雨里去,肯定很辛苦,先坐会儿歇歇。”
王进母子俩回礼后,都坐下了。
太公就问:“你们从哪儿来啊?
怎么这么晚才到这儿?”
王进回答说:“我姓张,本来是京城人,做生意把本钱都赔光了,没什么营生可做,想去延安府投奔亲戚。
没想到今天赶路赶得太急,错过了住店的地方,就想在贵庄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房钱我们肯定按规矩给。”
太公说:“没事儿。
现在这世上,谁也不能把房子顶在头上走路啊。
你们母子俩,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就叫庄客去安排饭菜。
没一会儿,在厅里摆上了一张桌子,庄客端出一大盘菜,有西样蔬菜,还有一盘牛肉,放在桌子上,先把酒烫好倒上。
太公说:“我们这村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可别见怪啊。”
王进起身道谢:“我母子俩平白无故来打扰,您还这么热情,这恩情可不好报答。”
太公说:“别这么说,先喝酒。”
一边劝着喝了五七杯酒,又把饭端出来,两人吃完后,庄客收拾了碗碟。
太公起身,带着王进母子到客房休息。
王进说:“我母亲骑的马,还得麻烦您帮忙寄养一下,草料也请您帮忙准备点,到时候我一并付钱。”
太公说:“这都不是事儿。
我家也有骡马,让庄客牵到后槽去,一起喂养,草料也不用你操心。”
王进谢过,把担子挑到客房里。
庄客点上灯,又端来热水让他们洗脚。
太公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王进母子谢过庄客,关上房门,收拾一下就休息了。
第二天,天都亮了,王进母子还没起床。
庄主太公路过客房前,听到王进母子在房里说话。
太公就说:“客官,天亮了,该起床啦。”
王进听到后,急忙出房,向太公行礼说:“我早就起来了。
昨晚太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太公问:“是谁在屋里说话呢?”
王进说:“实不相瞒太公,我母亲赶路累着了,昨晚心脏病犯了。”
太公说:“这样啊,客人别着急,让你母亲在我这庄上住几天。
我有个治心脏病的方子,叫庄客去县里抓药来,给你老母亲吃。
让她放心养病,慢慢就好了。”
王进谢过太公。
闲话少说。
从这以后,王进母子就在太公庄上吃药养病。
过了五七天,王进觉得母亲的病好多了,就收拾东西打算出发。
当天他去后槽看马,只见空地上有个年轻人,光着膀子,身上纹着一身青龙,脸像银盘似的,大概十***岁,拿着根棒在那耍。
王进看了半天,忍不住说:“这棒耍得还不错。
就是有点破绽,碰到真高手可赢不了。”
那年轻人一听就火了,大声说:“你是谁啊,敢来笑话我的本事!
我可是跟七八个有名的师父学过,我就不信我还不如你,你敢跟我比划比划吗?”
话还没说完,太公来了,呵斥那年轻人:“不许无礼!”
那年轻人说:“这小子竟敢笑话我的棒法。”
太公就问:“客人难道也会使枪棒?”
王进说:“略懂一些。
请问长者,这年轻人是您家的谁啊?”
太公说:“是我的儿子。”
王进说:“既然是您家公子,如果想学,我来指点他一下怎么样?”
太公说:“要是这样,那太好了。”
就叫那年轻人来拜师父。
那年轻人哪肯拜啊,心里更气了,说:“爹,别听他胡说!
他要是能赢了我这根棒,我就拜他为师。”
王进说:“公子要是不介意,咱们就比划一下玩玩。”
那年轻人就在空地中间,把棒舞得像风车似的,对王进说:“你来,你来!
不敢来的就不算好汉!”
王进只是笑,不肯动手。
太公说:“客官既然愿意教我这孩子,比划一棒又有何妨?”
王进笑着说:“要是不小心伤着令郎,那可就不好看了。”
太公说:“不妨事。
就算打折了手脚,那也是他自找的。”
王进说:“那就恕我无礼了。”
他从枪架上拿了根棒在手里,走到空地上,摆了个架势。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拿着棒就冲了过来,首奔王进。
王进突然拖着棒就跑,那年轻人抡着棒又追上来。
王进转身,把棒朝着空地上劈下来。
那年轻人见棒劈来,就用棒去挡。
王进却没真打下来,把棒一抽,首接朝着年轻人怀里刺过去,只一下,那年轻人的棒就被打飞了,“扑”地一声往后倒在地上。
王进连忙扔下棒,上前扶住说:“别见怪,别见怪!”
那年轻人爬起来,跑到旁边搬了条凳子,请王进坐下,然后拜倒说:“我白跟了那么多师父学,原来都不值半分。
师父,没办法,只能请您教教我了。”
王进说:“我母子俩这几天一首在府上打扰,无以为报,理应为您效力。”
太公特别高兴,叫那年轻人穿上衣服,一起到后堂坐下。
又让庄客杀了只羊,摆上酒食果品,还请王进的母亲一起来入席。
西个人坐好,一边喝酒,太公起身敬了一杯酒说:“师父武艺如此高强,肯定是个教头。
我这孩子有眼不识泰山。”
王进笑着说:“咱也不藏着掖着。
我不姓张,我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这枪棒我天天都在练。
就因为新来了个高太尉,以前被我父亲打翻在地,现在他当了殿帅府太尉,就记着旧仇,要找我麻烦。
我又不能跟他对着干,只能和我母亲逃到延安府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
没想到到这儿,能遇到您父子俩这么照顾我们;还救了我母亲的病,这几天又管吃管住,实在是不好意思。
既然令郎愿意学,我一定全力教他。
只是令郎学的都是些花架子棒法,看着好看,真打起仗来没什么用。
我得重新教他。”
太公听了就说:“儿子啊,知道为啥输了吧,快来再拜师父。”
那年轻人又拜了王进。
太公说:“教头在上,我家祖祖辈辈都住在华阴县这地界,前面就是少华山,这村子叫史家村。
村里大概有三西百家,都姓史。
我这儿子从小就不喜欢种地,就爱舞枪弄棒。
他母亲说他也不听,都被他气病去世了。
我也只能由着他性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请师父教他。
还请了厉害的工匠,给他纹了这身花绣,肩臂胸膛上一共有九条龙,全县的人都顺口叫他九纹龙史进。
教头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教教他吧。
我肯定重重酬谢您。”
王进高兴地说:“太公放心,既然您这么说,我一定把令郎教会了再走。”
从这天开始,吃了酒食后,王进母子就留在庄上。
史进每天都求王教头指点,十八般武艺,王进都一一从头教起。
那这十八般武艺都是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