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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雪176-192年建宁三年的第一场雪,落在马超十二岁的生辰。

少年赤着上身跪在演武场青石板上,脊背被倒卷的北风刮出细密的血珠。

父亲马腾的虎头湛金枪插在雪地里,枪缨上凝结着昨夜羌人的血,像一串暗红的冰葡萄。

"三百遍伏虎枪式。

"马腾解下玄铁护腕砸在兵器架上,青铜吞口兽在晨光里龇出獠牙,"少一遍,今夜便去狼穴过夜。

"马超咽下喉头的血腥气,冻僵的手指握住枪杆。

这是用祁连山百年白蜡木制成的长枪,比他高出半头,枪尖在朔风中呜咽如狼嗥。

当第七十九次刺出时,他听见自己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雪地上歪斜的脚印渐渐凝成冰镜,倒映出廊下庶弟马休惊惧的脸。

暮色吞没武威城堞时,厨娘端来的羊肉汤在陶碗里结出油膜。

马超蜷在庑房的草席上,听见正厅传来父亲的怒吼:"韩遂那老狗竟敢扣我三百匹战马!"青玉酒樽砸碎在廊柱的声响,惊得檐角铁马叮当作响。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马超被扔上马背。

马腾的玄甲亲卫举着火把,火光里三百轻骑的眉睫都凝着白霜。

他们在雪原上奔驰三日,最终停在一处背风的谷地。

马超透过睫毛上的冰棱,看见远处山坡上巨大的坞堡——苏氏坞的夯土墙高达三丈,箭楼比武威城的望楼还要巍峨。

"看好了。

"马腾突然扯下他的狐裘,"西凉的规矩,第一滴血要洒在仇敌的祖坟上。

"羌人雇来的死士开始撞击坞门,门轴断裂的刹那,马超被父亲推入混战的人群。

他的木枪刺中某个壮汉的腿甲,反震的力道几乎折断腕骨。

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时,他尝到了铁锈的咸腥,看见那个被父亲挑在枪尖的坞主——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肠子挂在高悬的"苏"字匾额上,像条将死的白蛇。

归途的月亮是青灰色的。

马超伏在马鞍上呕吐,听见父亲与部将谈笑:"这小子眼神够狠,可惜腕力不足。

"他的掌心还粘着半片指甲,是混战中从某个羌人武士脸上撕下来的。

腊月的武威城飘满烤羊油的焦香。

马超跪在祠堂的蒲团上,面前摊着《六韬》。

庶母王氏捧着药膏立在廊下,终究没敢跨过那道朱漆门槛。

月光透过窗棂,将少年脊背的鞭痕映成棋盘格,那些交错的红痕里藏着父亲用荆条写的兵法——每一道伤疤都是西凉的生存法则。

熹平六年的羌乱比往年更早。

三月春分,烧当羌的狼烟染红了胭脂山。

马超第一次穿上量身打造的锁子甲,玄铁鳞片摩擦着尚未痊愈的鞭伤。

他在出征队列最末,看着父亲的金盔没入黄沙,忽然被某个百夫长拽到阵前。

"少将军可知破羌第一功?"满脸刀疤的老兵指着远处孤烟,"要取羌酋发辫上第三枚骨环。

"马超的枣红马在乱军中嘶鸣。

当他斩下第七颗头颅时,发现其中有个戴银项圈的羌人少女——她的眼睛像极了庶妹马云禄养的那头白鹿。

少女的骨刀在他左臂留下三寸长的伤口,而他的环首刀已经劈开对方的锁骨。

那夜他在营火旁擦拭佩刀,发现血槽里卡着一小截指骨,指节上还带着靛蓝的刺青。

中平元年的雨水格外丰沛。

十六岁的马超站在演武场中央,脚下躺着七个鼻青脸肿的部曲子弟。

马腾将祖传的虎头湛金枪掷在他脚下,枪尖没入青石三寸:"明日随我去狄道,韩遂送来二十车粮草换你阿妹的姻缘。

"马超握枪的手背暴起青筋。

他记得去年除夕,韩遂的使者盯着云禄的眼神,像饿狼嗅到带血的羔羊。

那夜他守在妹妹闺阁外,用新得的陨铁匕首在廊柱刻下三百六十五道划痕——每道刻痕都是对韩遂的杀意。

秋雨中的狄道城弥漫着腐草气息。

韩遂的接风宴摆在黄河畔的楼船上,羯鼓声惊起成群白鹭。

马超的匕首藏在鹿皮靴里,当韩遂的手即将碰到云禄的袖角时,他割裂了自己的掌心。

血滴在琉璃盏中晕开时,老狐狸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贤侄这血性,倒是像极了你母亲。

"韩遂的金错刀割下半片袍角,"当年她持双刀守枹罕城的样子..."马腾的酒杯突然炸裂,锋利的陶片擦着韩遂耳畔飞过,在描金屏风上刻出深深的裂痕。

归程的马队沉默如送葬。

马超望着车帘内云禄苍白的脸,忽然勒马回望狄道城。

夕阳将黄河水染成血沼,他对着韩遂的旗号举起染血的掌心,发现那道伤口酷似祁连山脉的走向。

初平二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马超正带着三百轻骑踏破休屠各部的王帐。

他的枪尖挑着休屠王的金狼头冠,血顺着枪缨滴在雪地上,开出妖冶的赤色冰花。

当探马传来长安陷落的消息,他正在擦拭枪杆上的脑浆。

父亲的信简只有八个字:"厉兵秣马,静待天时。

"马超将信纸凑近火把,看灰烬在朔风中化作黑蝶。

帐外传来羌人俘虏的《折杨柳》,他突然想起那个死在怀里的羌人少女——她的骨刀还收在兵器匣最底层,刀柄上刻着句褪色的羌文:"雄鹰的翅膀要穿过九重风暴。

"初啼193年-200年初平四年的渭水泛着诡异的赤色,上游漂下的浮尸衣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十七岁的马超勒马立于高坡,玄铁甲下的绢衣早被冷汗浸透——这是他第一次独领中军。

"少将军,韩字大纛距河岸三百步!"斥候的声音裹在朔风里。

马超的指节摩挲着鞍前悬挂的羌人骨刀,那是三年前死在他怀里的少女遗物。

河滩对岸,韩遂的三千精骑正踏碎薄冰,黑压压的玄甲在落日下泛起血光。

"取我三石弓来。

"当弓弦贴住脸颊时,马超忽然想起父亲在苏氏坞说过的话:"西凉的箭要穿过仇敌的咽喉,钉在祖祠的梁柱上。

"第一箭射断旗绳的刹那,他看见韩遂的亲卫被倒卷的纛旗砸落下马,第二箭穿透掌旗官咽喉时,血雾在暮色中绽开如羌地红柳。

"少将军神射!"副将庞德挥动令旗,两千西凉轻骑如饿狼出闸。

马超的白马却纹丝不动,他盯着乱军中那顶鎏金兜鍪,第三支狼牙箭在弦上哀鸣。

箭矢破空声惊起寒鸦,金铁交击的脆响里,韩遂的金盔斜飞出去,露出斑白的鬓角。

"孟起!"庞德的惊呼被马蹄声淹没。

马超这才发现自己的箭囊已空,韩遂的虎豹骑正呈扇形包抄而来。

他抽出鞍侧虎头湛金枪,枪尖在冰面上拖出火星,忽然瞥见冰层下冻结的鱼群——那些大张的鱼嘴像极了狄道城宴席上窒息的羌人俘虏。

混战持续到月升东山。

马超的白袍浸透血水,在寒风中冻成赤甲。

当他挑飞第七个敌骑时,枪杆突然传来异样震颤——这是父亲教的辨敌之法,五丈内有重甲骑兵逼近。

转身的瞬间,韩遂的狼牙棒已裹着腥风砸下。

金铁相撞的轰鸣震落松枝积雪。

马超借势后仰,枪尖毒蛇般钻向对方腋下空门。

韩遂的护心镜炸裂时,两人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惊愕——少年将军的眉骨在淌血,老军阀的护腕渗着黑血。

"撤!"韩遂的呼喝带着咳音。

溃军践踏冰面的碎裂声里,马超突然嗅到熟悉的苦杏味,那是狄道城楼船上的毒酒气息。

他策马追出三里,直到庞德死死拽住缰绳:"少将军,穷寇莫追!"夜半清点战损时,马超在俘虏堆里发现个独眼羌人。

那人右耳缺了半片,正是三年前苏氏坞守将的亲卫。

当烙铁按上俘虏胸膛时,他吐出的秘密让马超指尖发凉——韩遂与李傕的密使七日前经过休屠泽,马车上载着二十口鎏金木箱。

"取我笔墨。

"马超割下一截敌军旌旗,就着篝火在绢布上疾书。

写到"父亲速归"四字时,他突然顿笔,眼前浮现出云禄及笄那日,韩遂送来的鎏金缠臂钏上,也刻着同样的李氏族徽。

三更天的武威城飘着雪霰。

马超跪在正厅冰冷的青砖上,看着父亲将密信凑近烛火。

火焰吞噬"李傕"二字时,他注意到马腾的护腕下有新鲜鞭痕——那是半月前征讨氐人叛军留下的。

"明日你带八百骑去休屠泽。

"马腾突然将虎符掷在地上,"记住,见到金箱先取第三口。

"马超的掌心伤口隐隐作痛。

他想起临行前庞德的耳语:"韩遂上月收了董承的侄女做义女。

"月光透过窗棂,将虎符上的睚眦纹路映得狰狞,像极了韩遂金盔上那个箭孔。

休屠泽的黎明笼罩着青灰色薄雾。

当探马回报发现车辙印时,马超正用羌人骨刀削着箭杆。

八百轻骑伏在红柳丛中,看着三十辆牛车缓缓驶入死亡之网。

第三口鎏金木箱被撬开时,马超的瞳孔骤然收缩——箱中整齐码放的根本不是黄金,而是二百把淬毒的环首刀,刀柄均刻着"寿成"二字。

"是父亲的表字..."亲兵的惊呼被弩机声打断。

两侧沙丘突然竖起"李"字大旗,伏兵箭雨遮天蔽日。

马超的白马人立而起,替他挡住三支毒箭。

濒死的战马哀鸣声中,他挥枪挑飞车辕,二十口木箱在沙地上炸开,漫天黄沙里飞舞的除了毒刃,还有半幅未燃尽的密信,残存"联韩除马"四字。

血战持续到日影西斜。

当马超带着十七骑残部冲出重围时,左肩插着的毒箭正在蚕食神智。

恍惚间他听见庞德的嘶吼,看见自己用染血的羌人骨刀割开伤口,剜出的箭头上泛着幽蓝——正是狄道城宴席上见过的鸩毒。

昏迷前的最后印象,是庞德将他的断枪与韩遂的令旗捆在一处,投进休屠泽的熊熊烈火。

跳动的火舌吞噬"韩""李"二字时,像极了当年苏氏坞主被挑飞肠管时扭曲的脸。

七日后苏醒在武威城卧榻时,马超发现枕边放着支崭新的虎头湛金枪。

枪缨用的是韩遂大纛的赤色流苏,枪杆刻着句羌文谚语:"被狼咬过的牧羊犬,嗅得出三更的血腥。

"虎啸201年-211年建安五年的秋风卷着未燃尽的纸钱,掠过许都城外的乱葬岗。

马超攥着从洛阳快马送来的密匣,青铜兽钮在他掌心印出青紫——这是父亲三年来第一封亲笔信。

当看见"孟起吾儿亲启"六个字时,他的虎头湛金枪突然坠地,惊飞了啄食腐鸦的鹞鹰。

信笺沾着酒渍与血斑:"曹公欲表汝为徐州刺史,韩文约以三郡相诱。

然观许田围猎之事,此獠有王莽之志。

吾已饮其鸩酒,汝当..."信纸在指间皱成团,马超的瞳孔映着信末暗红的指印——那是父亲咬破中指写的"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