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下最后一口奶油蛋糕时，喉咙突然火辣辣地疼。“晚晚，再喝杯果汁。
”林浩的金丝眼镜映着吊灯碎光，水晶醒酒器里的橙汁泛着诡异的琥珀色。
他白衬衫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纹身，形状像被踩烂的蔷薇花。
母亲端来芒果慕斯的手抖得厉害，银叉与骨瓷盘相撞发出牙齿打战般的脆响。
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前世我尸体被发现时，浴缸里飘着的正是芒果形状的浴盐，
法医报告里写着“胃部残留大量氟西汀”。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玫瑰香薰，我后颈汗毛倒竖。
这是林浩诊所特制的镇静喷雾，前世他用这个弄晕我后，在我手机里伪造了抑郁症搜索记录。
“我裤子沾到奶油了。”我猛地起身，带翻的橙汁泼在林浩腕表上。
百达翡丽的鳄鱼皮表带瞬间晕开橙黄色污渍，
他嘴角抽搐的样子和前世在停尸房签死亡证明时一模一样。浴室门锁咔嗒落下的瞬间，
花洒已经开到最大。蒸腾的水雾里，镜子中的我嘴角还沾着巧克力酱，
手机显示19:07——距离他们给我注射致幻剂还有四十三分钟。热水冲刷着后腰的淤青，
那个针孔是三天前留下的。父母说带我去做入职体检，醒来时护士正在抽第四管血。
“你血糖太低晕倒了。”她说话时不敢看我的眼睛，
白大褂口袋露出半张私立精神病院的宣传单。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像催命符，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水声：“晚晚，你哥特意请了假回来...”她总是这样，
用愧疚感织成裹尸布。前世我就是在这句话里心软开门，喝下那杯掺着抗凝血剂的热可可。
我扯开防滑垫，瓷砖缝隙里卡着半片指甲。那是我上次挣扎时抠断的，他们居然没清理干净。
浴柜最底层的暗格里，
备用手机正在录像——镜头里林浩正在往我常吃的维生素瓶里填装白色药片。“你再不出来，
我们要撞门了！”父亲用灭火器砸门的闷响震得洗发水瓶纷纷倾倒。
前世他就是这样砸开浴室，把意识模糊的我按进注满水的浴缸。花洒突然喷出冰水，
我抬头看见通风口飘进几缕淡粉色雾气。
林浩在门外轻笑：“呼吸急促会导致药物吸收加快哦。”他的白大褂衣角从门缝下滑过，
像索命的招魂幡。我咬破舌尖摸到马桶水箱后的美工刀，血腥味混着玫瑰香薰令人作呕。
刀片划开排气管滤网的瞬间，童年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林浩把我锁在地下室，
说玩捉迷藏要蒙住眼睛，却在通风口灌进煤气味。此刻排气管传来隔壁储物间的霉味，
我踩着浴缸边缘钻进管道。蜘蛛网糊在脸上时，听见浴室门轰然倒塌。
母亲尖利的哭喊刺破耳膜：“她发现了！快追！”通风管壁的金属毛边刮破膝盖，
我摸到管道分叉口贴着的荧光贴纸。这是上次大扫除我亲手贴的，向左通往车库，
向右通向阁楼。身后传来林浩的喘息声，他居然也钻进了通风管。“你以为能逃过监控？
”他的皮鞋跟碾过我掉落的美甲片，“整个别墅有137个摄像头，
连你昨晚梦见什么我都知道。”我突然想起床头那只泰迪熊玩偶。
上周林浩送我时说装了心跳监测功能，此刻它玻璃珠做的眼睛，
或许正倒映着我仓皇逃窜的背影。通风管道拐角处的荧光贴纸正在褪色，
我右转时肋骨折断般剧痛。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林浩竟用消防斧劈开了通风管壁。
碎铁片擦过我耳垂的瞬间，车库霉味涌入鼻腔，二十米下方停着母亲的车，
车头灯像沉睡野兽的黄金瞳。“游戏该结束了。”林浩的笑声在管道里形成诡异回声。
我突然想起这辆车的自动驾驶系统，上周刚送去林浩合伙人的修理厂升级。
指尖触到逃生口的瞬间，整座车库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原本昏暗的应急灯全部转红，
我在血色的光瀑中看见通风管尽头贴着的符咒，那是母亲请“大师”画的镇魂符，
朱砂在红光里像凝固的血。跳向车顶的刹那，后备箱自动弹开。
我栽进装满医疗废料的黑色塑料袋，针头刺穿牛仔裤扎进小腿。
林浩的白大褂下摆从通风管垂下，他像蜘蛛吐丝般降落在车前盖上。
“你以为通风管道为什么有荧光标记？”他擦拭斧刃上的铁锈，“那年你七岁，
在管道里爬了四个小时...”他突然掀开衬衫，锁骨处的蔷薇纹身正在渗血，
“最后是我在车库捡到休克的你。”我抓起带血的输液管缠住他脚踝，翻身滚进驾驶座。
车载屏幕突然亮起，林浩诊所的LOGO跳动着变成监控画面，三百米外保安室，
父亲正在往猎枪里填装麻醉弹。引擎轰鸣的瞬间，车库卷帘门开始下降。
后视镜里林浩举斧劈来，斧刃砍进真皮座椅时离我脖颈只有三寸。我猛打方向盘撞向消防柜，
二十个灭火器像保龄球瓶般炸开，白色粉尘中响起骨头断裂的脆响。
卷帘门锯齿离车顶还剩十厘米，我蜷缩着从尚未闭合的缝隙冲出。后视镜最后映出的画面里，
林浩正从粉尘中爬起，
他折断的左手无名指以诡异角度弯折——和前世掰开我攥着遗嘱的手时一样。
乡间公路的暴雨像银河倾覆，仪表盘显示油箱只剩半格。GPS突然弹出陌生路线，
车载AI用母亲的声音说：“乖女儿，该回家了。”我扯断中控线时摸到黏腻的追踪器，
上面印着黑市诊所的蛇形标志。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突然加速，
在暴雨中划出清晰的轨迹：左转两公里处，老陈的出租车亮着“空车”红灯。“去机场。
”我摔上车门时，老陈后颈的疤痕在闪电中发亮。那是电击治疗留下的印记，
和他女儿病例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出租车冲进雨幕时，
车载广播正在播报突发新闻：“我市著名心理诊所发生火灾，
疑似病患纵火...”后座突然响起手机振动声，我摸到坐垫下的诺基亚，
屏幕显示来自“陈小雨”的短信：别相信戴蔷薇胸针的人。透过后视镜，
我看见老陈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小指缺失。那是他在精神病院抢女儿时被门夹断的，
此刻断指正按在装有蔷薇胸针的储物盒上。冷藏柜的金属壁蒙着冰霜，
我呼出的白雾在陈小雨的学生证上凝成水珠。林浩的脸在温度显示屏上扭曲变形，
他身后的手术台摆着带血的器官保存箱。“你后腰的追踪芯片发射频率是122.8MHz。
”他敲了敲屏幕，冷藏柜通风口突然喷出麻醉气体，“猜猜货机落地后，
奥克兰港口会有多少辆救护车等着？”我撕开三文鱼包装袋，
冻成冰刃的鱼鳍割开羽绒服内衬。藏在绒毛里的微型信号屏蔽器开始闪烁，
这是从老陈的假牙里抠出来的。林浩的影像突然卡顿，
我趁机掀开地板隔热层——陈小雨的日记本用保鲜膜裹着，封皮画着被荆棘缠绕的蝴蝶。
货机剧烈颠簸时，日记本滑出一张脑部CT片。陈小雨的杏仁核位置嵌着微型芯片，
诊断医师签名栏赫然是林浩的英文花体字。我突然摸到后腰结痂的硬块，
三天前体检时的机械臂穿刺声在耳畔炸响。“找到你了。”冷藏柜顶部的检修盖突然被掀开，
穿机务制服的男人垂下液压剪。他胸口的蔷薇胸针滴着融化的冰水，
正是老陈车上失踪的那枚。我抡起冻硬的三文鱼砸中他的鼻梁，
腥臭的血珠在冷雾中凝成红色冰晶。液压剪擦着耳廓扎进三文鱼堆，飞溅的碎冰里，
我瞥见日记本最新一页的照片：林浩在机场监控室，正往咖啡里倒白色粉末。
男人掏出对讲机喊出代码红蔷薇的瞬间，我按下货箱紧急释放钮。零下二十度的狂风灌进来，
跑道灯光在雪幕中连成血色星河。集装箱翻滚着撞开舱门，我抓住安全绳跃入装邮件的拖车，
怀里的日记本被风撕去半页。“2017年11月23日，林医生说我需要第三次电击治疗。
”残缺的纸页拍在脸上，“他在我牙床里装了发信器...”最后一行字被冰碴覆盖，
但足以让我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那里有个愈合不久的凸起。货运通道的警笛声逼近，
我套上偷来的地勤制服。对讲机突然传出父亲沙哑的嘶吼：“她在国际转货区！
切断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变成倒地的闷响。航站楼玻璃幕墙轰然炸裂，
林浩的奔驰撞翻免税店。他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举着改装过的信号探测器。
我混入韩国旅行团时，他探测器上的红灯骤然发亮，后槽牙里的发信器开始工作。
“抓住金发女人！”林浩的喊声让海关警犬狂吠。我冲进母婴室，抓起染发剂往头上倒。
泡沫滴进眼睛的灼痛中，瞥见镜子上用口红画的蝴蝶符号，和陈小雨日记本里的一模一样。
隔间突然伸进一只布满针孔的手，戴着保洁手套的妇人塞来登机牌：“CA1477，
现在跑！”她耳后露出半截蔷薇纹身，却把林浩的探测器引向反方向。
舷梯收起前的最后一秒，我跌进经济舱最后一排。空乘递来的毛毯里裹着冰袋，
融化后显出血字：“新西兰牧场有叛徒。”舷窗外，林浩正在跑道上焚烧我的行李箱，
火焰组成巨大的蔷薇图腾。充气滑梯裹着冰雹砸向山毛榉林时，我后颈的皮肤开始剥落。
染发剂混合航空燃油在锁骨处烧出蔷薇状溃烂，这让我看起来像被烙过印记的牲畜，
就像陈小雨日记里那些戴着电子项圈的奶牛。“这边！
”穿荧光马甲的护林员拽着我滚进防熊沟，他扳开我紧攥的手掌，
露出从飞机餐车顺走的金属餐刀。刀柄刻着CA1477航班号，
刃口沾着冻结的三文鱼脂肪。追捕者的皮靴声碾碎枯枝，护林员突然掏出牧牛哨。
高频声波刺痛耳膜的瞬间，林间冲出十几头野鹿，
鹿角上绑着的刀片在月光下泛着诊所手术刀的冷光。“汤姆养的鹿。”他掀开护林帽，
耳后蛇形纹身正在渗血，你身上有他妻子的味道。我突然想起陈小雨最后的血书，
那半句“找汤姆的...”后面本该是"蛇群"。防空洞的铁门被鹿角撞开时，
霉味中混着熟悉的玫瑰香薰。汤姆举着双管猎枪从阴影里走出，
枪托镶着我在货舱见过的牧场标志。但当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
那里本该有银蕨叶纹身的位置，赫然是林浩同款的蔷薇图腾。“你迟到了二十年。
”汤姆的枪口抵着我溃烂的皮肤，墙上老式电视突然亮起雪花点。1998年的监控画面里，
母亲正把哭闹的女婴塞进保温箱，箱体印着林氏诊所的蟒蛇标志。
护林员突然用牧牛哨吹出葬礼进行曲，汤姆的瞳孔瞬间扩散。他抽搐着抓挠胸口的蔷薇纹身，
直到血肉模糊露出皮下芯片。
陈小雨的声音突然从我后槽牙发信器传出：“频率147.5MHz，现在是时候了。
”我举起餐刀刺向汤姆耳后的蛇形纹身，蓝血喷溅在防空洞地图上，
显出新潟市精神病院的坐标。汤姆僵直倒地的瞬间，所有野鹿齐声哀鸣，
它们的电子项圈同时爆炸。护林员扔来染血的急救包，里面塞着汤姆妻子的孕检报告。
胎儿照片被红笔圈出，后颈有块蝶形胎记，和我在林宅浴室抠断的指甲形状相同。
“你才是真正的继承者。”他掀开我溃烂的皮肤，露出下方新生的银蕨叶胎记，
“林浩母亲当年调换了两个女婴。”山林间突然响起直升机轰鸣，林浩的探照灯扫过树冠。
我注射完破伤风疫苗，把针管扎进护林员的蛇形纹身："告诉陈小雨，货物今晚在码头交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