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刃映着残烛明明灭灭，竟比御花园豢养的孔雀翎还要妖艳三分。
"三年前你用鸩酒喂我胞弟时，可想过鸩羽也能淬成刀刃？
"林九夜踏碎满地琉璃盏，鎏金裙摆扫过之处，猩红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倒刺。
九皇子发间的玉蝉冠突然爆开，十七枚碎片精准嵌入追兵咽喉。
苏婉儿攥着半截喜绸踉跄后退，忽见主子腕间赤鳞如活物游走。
那些鳞片分明在啃噬她苍白的皮肤，每剥落一片就带起细碎血雾，偏生林九夜连眉头都不曾皱过。
"殿下当心！
"暗卫统领挥刀劈开坠落的藻井雕花，却见林九夜屈指轻叩刀刃。
霎时满殿红绸化作锁链，将二十余名影卫吊上横梁。
他们的灵力顺着绸缎纹路汩汩流淌，在青砖地面汇成闪着幽光的溪流。
天机阁长老自西窗棂的阴影里显形时，手中罗盘正疯狂吞噬着逸散的灵力。
他广袖翻飞间甩出七道镇魂符，符纸却在触及林九夜发梢的刹那燃起碧火："逆鳞噬主乃天道轮回，郡主何苦......""聒噪。
"林九夜反手将薄刃插入地缝，翻涌的灵力溪流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长老掐到一半的缚灵诀硬生生卡在指间——那些本该被阵法吸收的灵力，竟全部倒灌进林九夜掌心赤鳞之中！
九皇子趁机扑向殿外铜鹤灯台，颤抖的指尖刚摸到机关，整座宴厅的十二根金丝楠木梁柱同时炸裂。
飞溅的木屑化作千万淬毒银针，将残余侍卫钉死在描金屏风上。
林九夜踩着满地狼藉步步逼近，足印烙在青砖上竟似凶兽爪痕。
"你以为请来天机阁的老鼠就能翻盘？
"她拽起九皇子衣领，沾血的指甲划过对方战栗的喉结，"当年你们剖开阿弟丹田取走水灵根时，可比现在体面多了。
"长老眼底精光暴涨，罗盘中央的窥天镜突然射向林九夜后心。
镜中浮现的却不是少女单薄背影，而是缠绕着血色咒文的逆鳞珠虚影！
苏婉儿突然发出凄厉尖叫——她亲眼看见主子脊骨处钻出赤金鳞甲，那些鳞片正疯狂撕扯着窥天镜投射的光束。
"原来天机阁也修盗匪之道？
"林九夜周身灵力猛然震荡，整面窥天镜竟被她生生扯出罗盘。
长老踉跄着喷出鲜血，袖中暗藏的锁龙钉尚未出手，就被逆鳞珠虚影绞成齑粉。
九皇子趁乱滚向殿角香炉，染血的指尖刚要触到炉身蟠龙纹，忽觉喉间一凉。
林九夜握着薄刃笑靥如花，刀尖挑起的却不是血珠，而是他颈间浮起的淡青色灵力："听说皇室血脉能助我冲破筑基桎梏？
""且慢！
"长老抹去嘴角血渍，袖中突然飞出九盏引魂灯，"郡主可知每片逆鳞都沾着上古龙族的怨气？
你吸的灵力越多......"话音未落，引魂灯竟被赤鳞尽数吞噬，琉璃灯罩在少女腕间化作剔透的镯子。
林九夜眯眼端详着镯内流转的幽蓝火焰，突然将薄刃狠狠刺入自己左臂。
鲜血喷涌的瞬间，逆鳞珠虚影爆发出刺目金芒，殿内所有法器同时发出哀鸣。
九皇子颈间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向那道狰狞伤口，连长老眉心血痣都渗出缕缕青烟。
剑锋入肉的闷响惊得九皇子瞳孔骤缩。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青冥剑在林九夜左臂中扭曲变形，剑脊上蜿蜒的金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蜈蚣，疯狂啃噬着少女苍白的血肉。
那些纹路每延伸一寸，殿内悬挂的青铜编钟便炸裂一座，飞溅的铜片在月光下折射出森冷鳞光。
"以血饲器？
"天机阁长老暴退三步，广袖间飘出十二道护身符咒。
然而符纸尚未展开，林九夜腕间逆鳞纹突然化作实质缠上剑柄。
暴涨的剑气劈开三丈红毯，青砖地面裂痕中喷涌的灵力竟凝成九条赤金锁链，将长老刚甩出的捆仙绳绞成碎末。
暗卫统领的弯刀从梁上阴影里劈落时，林九夜正低头舔舐剑刃上的血珠。
她后颈浮起的鳞甲突然裂开细缝，两道赤芒疾射而出，穿透暗卫眉心时带出两簇幽蓝火焰。
尸体坠地的刹那，殿外金水河突然掀起三丈浊浪，拍碎的琉璃瓦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化神期的血果然不同。
"林九夜用染血的指尖抹过九皇子惨白的脸，在他颈侧划出蜿蜒血线。
那些血珠尚未落地就被逆鳞纹吸噬殆尽，少女破损的袖口下，狰狞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细密鳞片。
沈青崖将玉骨折扇抵在唇边，玄色暗纹斗篷掩去眼底暗涌。
他注视着林九夜发间垂落的赤金流苏——每颗珠子都在啃食从长老身上剥离的灵力，这比师父推演的觉醒速度足足快了七十年。
当少女徒手捏碎最后一名刺客的喉骨时，他袖中传讯玉简己烙下三枚警示符。
"郡主当真要逆天而行？
"天机阁长老突然咬破舌尖，喷在罗盘上的血雾凝成狰狞鬼面。
盘旋在梁柱间的灵力溪流突然倒卷，却在触到林九夜裙摆的瞬间冻结成冰。
那些冰棱折射着残烛微光，竟将满地血泊映照成星河倒悬之景。
林九夜抬脚碾碎冰晶，绣鞋上沾着的孔雀羽突然暴长三尺。
金翠尾羽扫过之处，长老左袖应声而断，露出布满咒文的小臂。
那截衣袖尚未落地便被赤鳞吞噬，化作她耳畔摇曳的滴血坠子。
"你们剖阿弟灵根时，可曾问过天道？
"少女剑锋擦着九皇子喉结游走，在他颈侧刻出歪斜的"罪"字。
血槽中溢出的淡青灵力突然凝成幼童虚影，蜷缩在满地碎瓷间的模样，与三年前被剜去丹田的稚子如出一辙。
沈青崖的玉骨折扇突然发出脆响，他盯着那道即将溃散的灵体，终于看清林九夜左腕逆鳞纹深处纠缠的怨气。
当九皇子腰间玉佩开始龟裂时，他悄然捏碎袖中某物，天圣殿独有的青鸾纹在窗棂上一闪而逝。
"住手！
"长老突然撕开胸前护心镜，黑色罗盘脱手而出的瞬间，表面浮动的锁链纹路竟与逆鳞珠虚影产生共鸣。
盘踞在林九夜脊背的赤金鳞甲突然暴起，将试图缠绕她脚踝的灵力锁链啃噬出锯齿状缺口。
剑锋刺入九皇子咽喉的前一刻，林九夜忽然偏头望向西侧雕花窗。
夜风卷着半片青鸾羽掠过她染血的睫毛，在满地狼藉中投下细碎光斑。
少女腕间逆鳞纹骤然收缩，将即将出口的诘问化作一声嗤笑。
"你可知本宫为何能活到今日？
"剑尖挑起半截断裂的孔雀翎，沾着血珠的翎毛轻飘飘落在九皇子抽搐的嘴角。
林九夜身后，吞噬完灵力的逆鳞珠虚影正缓缓睁开第九只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