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签字笔在胡桃木桌面滚了两圈，墨渍在并购合同洇开狰狞的痕迹。
"程总好手段。
"她盯着投影幕布上刺目的股权结构图，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三个月前注资时承诺不干涉管理，现在却要拿走51%的投票权？
"会议室冷气开得太足，白衬衫贴在脊背上泛起寒意。
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转动着铂金袖扣，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医疗AI赛道容不下两个巨头，林总应该比我清楚。
"林夕颜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
也是这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抚上左手腕骨，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被卡地亚猎豹手镯遮得严严实实。
"程野。
"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你非要逼我到这个地步？
"男人整理袖口的动作微顿。
深灰色西装剪裁精良，衬得他肩线凌厉如刀。
当他抬眼时，林夕颜终于看清他眼底暗涌的漩涡——那里面翻滚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比七年前更危险，更令人战栗。
"下午三点，DMC风投的赵总会到访。
"程野将一叠文件推过桌面，纸页摩擦声像毒蛇吐信，"听说林氏集团最近在争取他们的C轮融资？
"林夕颜猛地站起身。
爱马仕丝巾滑落椅背，香根草香水在空气中炸开尖锐的冷香。
她看着程野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露出腕间那串小叶紫檀佛珠——和七年前她在图书馆捡到的那串一模一样。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记忆如潮水倒灌，那年解剖室外的紫藤花开得正好，少年攥着染血的佛珠将她抵在储物柜上："林夕颜，你以为换个发型就能重新做人？
""林总？
"助理小唐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程野的指尖正轻轻叩击着并购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名处。
她抓起钢笔划开纸页，墨水在乙方签名栏晕开狰狞的裂痕。
当笔尖刺穿纸张的瞬间，程野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佛珠硌在旧伤处，激得她浑身战栗。
"你在发抖。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雪松与广藿香的尾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