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解剖刀的手指微微发颤，刀尖悬在死者张开的腹腔上方。
冷藏柜运转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排风扇将福尔马林的气味搅成漩涡，顺着鼻腔首冲脑髓。
这是本月第三具无名女尸。
"死亡时间72小时左右，年龄25-28岁，体表无外伤..."她对着录音笔机械复述，声音在空旷的解剖室里撞出回响。
不锈钢台面倒映着尸体青白的皮肤，像蒙着层霜的冷玉。
当手术剪划开胃壁时，秦沐的动作突然凝滞。
一团暗红色纤维组织缠绕在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中，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她镊起那片异物凑近观察，呼吸骤然停滞——这是块绣着金线的蜀锦残片，针脚竟与她母亲遗物中的那方手帕如出一辙。
冰柜突然发出"咔嗒"异响。
秦沐猛地转身，解剖室门上的观察窗闪过半张人脸。
等她冲过去拉开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正幽幽泛着绿光。
夜风从虚掩的消防门缝隙钻进来，卷着几片枯叶在地面打转。
回到解剖台时，她发现尸体原本闭合的眼睑竟微微张开，浑浊的角膜上凝着层血膜。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升，秦沐鬼使神差地抚上尸体额头，指尖触到某种凹凸不平的纹路。
当她将尸体的头皮层层剥离，颅骨内壁的刻痕让解剖刀"当啷"坠地。
暗红色的符号深深嵌进骨缝，形如纠缠的蛇群拱卫着一轮血月——这个图案，此刻正在她白大褂口袋里的笔记本上发烫。
那是母亲二十年前失踪时留下的工作笔记。
"叮——"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惊得她几乎跳起。
屏幕上跳动着物证科小王的名字："秦法医，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这具尸体...是三天前报失踪的市立医院护士林晓芸。
"秦沐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天前失踪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尸斑融合？
她又瞥向解剖记录，死亡时间判定确实在72小时以内。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笔记本，皮质封面下那个相同的符号似乎正在发烫。
更衣室的灯管忽然频闪起来。
在明灭的光影中，秦沐看见镜中的自己背后缓缓浮现出另一张人脸。
惨白的嘴唇贴着她耳畔翕动，呼出的寒气凝结成霜花："第七个..."她猛地转身，更衣柜的金属门映出自己惊恐的脸。
手机就在这时疯狂震动，物证科发来的现场照片在屏幕上跳动——林晓芸的公寓浴室镜面上，有人用鲜血画满了那个蛇群拱月的符号。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秦沐抓起车钥匙冲进雨幕时，没注意到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爆出一串火花。
惨白灯光下，解剖台上的尸体手指微微抽动，被剖开的腹腔中，那枚蜀锦残片正渗出暗红血珠。
警车在积水中碾出两道银箭，车载广播突然自动跳频，沙沙杂音中传来飘忽的女声吟唱。
秦沐伸手关掉音响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一抹猩红——后座上端正地摆着双绣花鞋，金线绣成的蛇群正在鞋面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