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踩着积水中的碎玻璃迈进大堂，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斑驳的"1999年度先进医院"奖状。
霉味混着消毒水残留的气味钻进鼻腔，她摸到配电箱时，整栋楼的日光灯管突然同时炸亮。
惨白灯光下，护士站台历永远停在2001年3月16日。
"有人提前恢复了供电。
"秦沐握紧解剖刀走向楼梯间，白大褂下摆扫过满地泛黄的病历单。
在负一层安全门前，祖传玉佩突然开始发烫，青铜镂刻的蛇纹泛起血光。
门缝里渗出的风裹着奇特的檀香，那是殡仪馆给长期冷冻尸体防腐用的特殊香料。
备用电源的嗡鸣声在停尸间门口达到顶点。
秦沐的呼吸凝在口罩里，眼前七张不锈钢停尸床呈北斗七星排列。
最外侧的现代尸体穿着护士服，胸前铭牌刻着"林晓芸"，而相邻那具裹着九十年代的确良衬衫的尸体，腕部竟系着三天前失踪案通报里提到的银镯。
当她掀开最里侧尸体的白布时，手术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是件绣着金线并蒂莲的民国旗袍，母亲失踪那天穿的正是同样款式。
"***程度检测显示，最新这具尸体死亡二十年以上。
"物证科小王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但林晓芸的牙科记录明明显示她上个月刚做过根管治疗..."秦沐的乳胶手套在第七具尸体颈部停住。
指尖传来弹性十足的触感，这具裹着明代织锦缎的尸体皮肤居然还有温度。
当她用棉签擦拭尸体耳后时，暗红色粘液突然顺着耳蜗涌出，在托盘里聚成血月图案。
冰柜突然齐齐弹开。
七具尸体同时坐起的瞬间，秦沐看到她们后颈都浮现出蛇形胎记。
玉佩迸发的青光将最靠近的民国女尸灼出青烟，腐肉剥落的脸上露出森白颅骨——内壁赫然刻着与林晓芸相同的血色符号。
"七星移位，时辰到了。
"沙哑的男声从通风管道传来，秦沐转身时只看到半截断裂的洛阳铲卡在排风口。
当她追到走廊拐角，手机光束照见墙面上用尸油绘制的星图，北斗天枢的位置钉着张泛黄的工作证——那是母亲年轻时在考古队的证件照。
负二层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秦沐顺着血脚印来到锅炉房，生锈的焚化炉正在自动添煤。
当她用铁钩挑开炉门时，半块未燃尽的蜀锦残片飘落在脚边，金线刺绣的蛇眼在火光中流转。
突然从灰烬里伸出的焦黑手掌抓住她脚踝，炉膛深处传来二十年前母亲的声音："沐沐，快走！
"整面西墙轰然倒塌。
月光混着雨水灌进地下室，秦沐在瓦砾堆里摸到块冰凉的石碑。
玉佩发出的共鸣震得她虎口发麻，碑文在青光照耀下显出血字："崇祯七年，秦氏女怀素以血肉饲棺，换甲子安宁。
"残碑边缘还刻着串现代数字，那是她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秦沐正用手机拍摄碑文。
对讲机突然传出刺耳尖啸，局长暴怒的吼叫震得耳膜生疼："立刻撤离！
市立医院旧址十年前就塌陷成天坑了，你现在的位置是青江江底！
"手机GPS定位疯狂闪烁，显示她正站在江心。
而掌心的石碑碎屑分明还是干燥的，上面粘着林晓芸护士服的第二粒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