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雾裹着木屑纷飞,十七岁的姑娘单脚踩住树桩,月白衫子早被汗浸透。
这是祖父临终前指定的木头,说要打一副镇宅的顶梁柱。
可斧刃刚破开树皮,暗红的汁液就顺着纹路淌下来。
"姐!
血!
树流血了!
"八岁的弟弟阿满扔了竹筐,小脸煞白地往后缩。
林间惊起老鸹,黑压压掠过他们头顶。
孟七娘抹了把溅到下巴的液体,腥气冲得胃里翻腾。
这棵枣树是祖父三十年前亲手栽的,昨夜突然拦腰折断,断口处竟生出人脸状的木瘤。
她弯腰细看,树心年轮间嵌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缠着红线的铜铃,铃舌上刻着生辰八字。
正是她自己的八字。
"快回去!
"她扯着阿满往山下跑。
怀里的墨斗突然发烫,铜针在墨仓里疯狂打转。
身后传来枝叶爆裂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树皮。
祖宅院门紧闭,却飘出缕缕青烟。
七娘撞开堂屋的门槛,瞳孔猛地收缩:祖父直挺挺跪在鲁班像前,十指深深抠进青砖缝里。
老人后颈赫然插着三根桃木钉,地上蜿蜒的血迹组成诡异的符咒。
"丫头......"老人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响动,右手突然暴起青筋。
七娘扑过去时,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已握住刻刀,在青砖上划出火星。
刀尖最后顿在未完成的木偶脸上,祖父的手垂落下来。
七娘颤抖着捧起那个巴掌大的槐木人偶,刻痕新鲜的眉眼与自己如出一辙。
人偶后背用朱砂写着生辰,正是三日后立夏。
更诡的是,木偶的肚子微微隆起。
第二章 阴人抬棺纸钱飘过院墙时,七娘正在给墨斗换新线。
按规矩今夜该守灵,可镇上棺材铺死活不肯接活。
最后是族长差人抬来口薄棺,临走时眼神躲闪:"孟老头既用了鲁班术,合该自己受着。
"梆子敲过三更,阿满突然从草席上滚起来:"姐!
有人唱戏!
"七娘攥紧祖父留下的刻刀。
夜风里确实飘着戏文,凄凄切切像哭丧。
她贴着门缝往外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四盏白灯笼悬在半空,映出四个戴尖帽的黑衣人。
他们抬着猩红的棺材,脚尖离地三寸,正从枣树林方向飘来。
"阴人借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