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匕首刮过生锈的钢管，火星溅在越南粉货的包装袋上，把“双狮地球”的商标燎出个窟窿。
“豪哥，潮州帮的人到了。”
瘦猴扒着铁梯探头，鼻梁还贴着和瘸七爷手下火并时留下的胶布。
罗豪没抬头，刀刃压着钢管上干涸的血渍来回推：“叫阎罗。”
集装箱外传来粤语骂娘声，七八个穿花衬衫的壮汉踹开铁门。
领头的光头脖颈纹着关公，金链子卡在肥肉里晃荡：“叼你老母！
说好九点交货，现在凌晨三点……”寒光闪过。
光头突然噤声——匕首钉在他两腿间的木箱上，刀柄缠着的绷带散开半截，露出里面暗褐色的血痂。
“潮州帮的船在公海被海关扣了。”
罗豪跳下集装箱，帆布鞋底碾过撒落的白色粉末，“三吨货泡汤，七爷的账上却多了两百万。”
他弯腰拔出匕首，刀尖挑开光头衬衫第三颗纽扣，“林sir，您这监听器装得挺别致啊？”
光头瞳孔骤缩，反手摸向后腰的瞬间，整条右臂突然被按在铁皮箱上。
罗豪的膝盖压着他肘关节，匕首沿着警徽纹身慢慢划：“三号码头归西海商会管，您跨区办案不合规矩吧？”
惨叫声惊飞了夜枭。
凌晨西点，罗豪咬着竹签串的鱼丸走进修车铺。
卷帘门刚落下，暗室里的显示器突然亮起蓝光。
小斌顶着一头乱发从电脑后探出头，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豪、豪哥，西海商会的人半小时前进了金辉电玩城。”
屏幕切换，瘸七爷的办公室正在被翻查。
穿唐装的白发老者拄着龙头杖，用丝帕捂着口鼻踢开地上的血毯。
罗豪眯起眼——老者右手小指套着翡翠扳指，和瘸七爷那枚一模一样。
“查他。”
罗豪把鱼丸扔给瑟瑟发抖的虎斑猫，“西海商会十二堂主，七爷排最末。
这位能戴翡翠扳指……”键盘声暴雨般响起。
小斌突然僵住：“查不到！
所有监控拍到他的正脸都自动模糊，交通记录显示他坐的奔驰车……车牌照是1997年的！”
暗室灯泡滋啦闪烁。
显示器雪花中，唐装老者的脸突然转向隐藏摄像头，没牙的嘴咧到耳根。
罗豪抄起扳手砸向电闸的刹那，所有屏幕同时爆出刺眼白光。
再睁眼时，小斌己经昏死在地，鼻孔淌出两道黑血。
显示器冒着青烟，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唐装老者用杖尖在地上划字——血淋淋的“初九”。
“初九……”罗豪扯开衣领擦掉小斌脸上的血，后槽牙咬得发酸。
父亲咽气那晚也是农历初九，殡仪馆的人说尸体少了一截无名指。
晨光刺破油污的玻璃窗时，修车铺来了位不速之客。
穿貂皮的女人斜倚在红色奔驰跑车上，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朱砂痣：“阎罗豪？
七叔的货你吃得下，不知道能不能消化这个？”
她甩过来个牛皮纸袋，腥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罗豪用螺丝刀挑开袋口——半根腐烂的手指泡在福尔马林里，指甲缝嵌着生锈的铜屑。
和他腰间左轮扳机槽里的锈迹如出一辙。
“七叔截胡商会的货，死得不冤。
但敢在翡翠扳指上做手脚……”女人摘下墨镜，瞳孔竟是诡异的灰白色，“初九子时，西海茶楼。
大先生要见见剁了他看门狗的小朋友。”
发动机轰鸣远去。
罗豪盯着那截断指，突然笑了。
父亲修车铺的工具箱最底层，至今还收着枚带铜锈的袖扣——和这截断指的锈迹，分明是同一种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