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寒潭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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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山庄的残垣断壁在暮色中如同巨兽骸骨。

沈墨白踏过前院焦土时,靴底碾碎的梅瓣渗出靛蓝色汁液,将青石板蚀出蜂窝状的凹痕。

这些"龙血梅"本不该在六月盛开,如今却铺满了整座山庄。

"坎位三步。

"苏挽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女的绿衣己换成素白劲装,腰间药壶换成了一串青铜铃铛。

她指尖金针指向东南角假山:"你父亲在那里留了..."话音未落,假山突然炸裂。

飞溅的碎石在空中凝成九宫格状,每个格子里都浮动着文字。

沈墨白认出这是《洛书》中的"戴九履一"布局,但数字全被替换成了卦象。

"兑上缺...巽下断..."沈墨白刚念出两个卦名,地面突然浮现出纵横十九道的金光——整座山庄竟是个巨大的棋盘!

苏挽晴突然拽着他急退七步。

原先立足处升起九根青铜柱,柱身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

最细的那根锁链末端拴着个青铜匣子,匣面刻着与沈墨白掌心一模一样的"离"字。

"开匣需要你的血。

"苏挽晴突然咳出一口金血,"但小心..."沈墨白划破指尖。

血珠触及匣面的刹那,远处寒潭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啸叫。

潭水暴涨三丈,水浪中浮现出十二盏青铜灯——与韩宅所见如出一辙!

青铜匣中是一卷竹简。

沈墨白展开时,简上文字如活物般游动起来,最终组成临安城微缩地貌。

最醒目的是九处闪烁的光点,其中八处环绕城市,唯有一处位于落梅山庄寒潭。

"禹王九鼎的方位图..."苏挽晴的金针在模型上方勾勒出连线,"但为何寒潭会是..."竹简突然自燃。

火焰不散不灭,在空中凝成个道装老者的虚影。

老者手持拂尘,尘丝竟是由细小的锁链组成,每根锁链尽头都连着块龙骧玉碎片。

"袁天罡!

"沈墨白想起韩宅墙上的刻字,"难道当年..."虚影拂尘轻挥,地面棋盘突然活了过来。

三百六十个交叉点上升起黑白雾气,凝成棋子模样。

更诡异的是,每颗"棋子"内部都蜷缩着个微型人影,看服饰竟是历代落梅山庄之主!

"这是...弈天局?

"苏挽晴声音发颤,"传说中以苍生为子的..."沈墨白拾起最近的"白子"。

棋子入手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大业七年,先祖沈晦协助袁天罡镇压龙脉;——开元十五年,第三代庄主沈沧重铸锁龙链;——最骇人的是嘉定十年的画面:父亲沈砚冰亲手将母亲封入水晶棺!

"原来寒潭底下是..."沈墨白话未说完,手中白子突然炸裂。

飞溅的玉屑在空中组成卦象:坤上艮下,地山谦。

寒潭水面己完全被冰覆盖。

沈墨白踏冰而行,发现冰层下沉着十二具水晶棺。

每具棺中都封着个绿衣女子,面容与苏挽晴有七分相似。

"医仙谷的十二元辰体..."苏挽晴突然跪倒在冰面,"师父竟然把她们都..."冰层突然浮现血色纹路。

那些纹路组成庞大的阵图,中心处正是沈墨白站立的位置。

阵图亮起的瞬间,寒潭西周升起九面青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景象:第一面镜中是凤凰山上的通天塔;第二面映着临安皇城地下的血池;...第九面镜子却只照出沈墨白心口位置——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金龙游动!

"龙骧骨苏醒了。

"苏挽晴突然割破手腕,金血滴在冰面上,"快把竹简..."潭心冰层轰然炸裂。

沈墨白坠落时看见父亲沈砚冰被九条锁链缠在潭底石柱上,胸口插着柄造型古怪的短剑——剑格处嵌着的,正是寒潭对应的那枚鼎纹碎片!

"墨白..."沈砚冰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九鼎是锁,也是钥匙..."突然十二条锁链破水而出。

沈墨白挥剑斩击,听涛剑触及锁链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那些锁链上刻的文字在剑光中浮现——正是《尚书》失传的《九鼎》篇!

水底搏斗激起的气泡形成古怪图案。

沈墨白认出这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龙章",每个字符都蕴含着武道真意。

最醒目的是父亲胸前短剑上的三个字:"鼎·心·锁"苏挽晴的金针突然穿透潭水,精准刺入沈砚冰眉心。

针尾天蚕丝剧烈震颤,传递着某种讯息。

沈墨白福至心灵,将竹简残片按在短剑的鼎纹上。

潭水瞬间沸腾。

九面青铜镜从潭底升起,镜光交织成网。

沈砚冰的身体在光网中渐渐透明,最终只剩那柄短剑悬浮水中。

剑身上的鼎纹此刻清晰可辨——正是扬州鼎的标记!

"原来如此..."沈墨白握住短剑,"寒潭就是..."水面突然落下道阴影。

抬头望去,只见潭边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手中提着苏挽晴的鎏金药壶。

"师弟,别来无恙?

"来人掀开面具,露出顾朝夕的脸,"这把鼎心剑,该物归原主了。

"当沈墨白冲出寒潭时,山庄己陷入火海。

顾朝夕站在梅树下,手中鼎心剑正滴着金血——那血分明来自苏挽晴!

"九月初九,凤凰山顶。

"顾朝夕甩剑成花,"带着你的龙骧骨来换这丫头。

"他消失处的地面上,十二片梅瓣排成卦象:乾上坤下,天地否。

而在临安城某间密室,绿衣少女正凝视着墙上的命灯。

属于苏挽晴的那盏灯焰里,隐约可见寒潭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