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止血钳的手停在半空,手术灯的白光里漂浮着诡异的蓝色数字。
那个躺在担架床上的建筑工人,左胸口上方悬浮着”03:15:22“,数字正以心跳的节奏明灭。
"林医生?
"护士小唐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患者脾脏破裂,血压70/40..."我眨了眨眼睛,数字依然固执地漂浮在那里。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血珠溅在无菌单上,化作细小的蓝色光点。
当我的视线扫过监护仪,发现那些跳动的波纹间竟也藏着同样的幽蓝数字——这次是”00:02:17“。
"准备肾上腺素!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心电监护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建筑工人胸前的数字归零刹那,所有蓝光如退潮般消失。
走廊传来车轮急速碾过地砖的声响,混着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跌坐在更衣室长椅上,不锈钢柜门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左眼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冰蓝色,像是有人把极光碎片嵌进了虹膜。
上午十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每道光线里都游动着肉眼难察的蓝色微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老张。
我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他标志性的大嗓门:"小林,城西工地发现半具尸体,你..."声音戛然而止。
在我的视网膜上,老张的3D影像凭空浮现,他后脑勺位置跳动着”167:42:39“的倒计时,数字样式和手术室所见完全相同。
更诡异的是,这次倒计时的载体是一条半透明的银色锁链,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喂?
信号不好吗?
"老张在电话那头嘀咕。
我死死攥住手机,指甲陷进掌心:"张队,您最近...做过全身体检吗?
""怎么?
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老张的笑声震得耳膜发疼,"说正事,死者是永鑫建材的会计,但整条右臂不翼而飞。
伤口切割面整齐得邪门,队里新来的法医说是冻伤..."我听着他的描述,目光却无法从那条银色锁链移开。
当老张说到"死者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指向三年前的旧案"时,锁链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倒计时加速闪烁了三次。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
三年前父亲失踪那晚,监控最后拍到的就是永鑫建材的蓝色卡车。
急诊科走廊的电子钟显示17:43,我躲在安全通道里反复翻看老张传来的现场照片。
突然,一抹冰蓝色撞进视野——照片角落的混凝土搅拌机阴影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右眼泛着和我同样的光泽。
手机就在这时自动关机。
等我冲回值班室充电,所有照片都变成了雪花噪点。
深夜的解剖室冷得像停尸柜。
我隔着玻璃看苏晚解剖那具残尸,她手中的骨锯突然停顿。
这个总是梳着高马尾的法医转过身,瞳孔在无影灯下流转着液态金属般的银光。
"能看见了吧?
"她摘掉橡胶手套,露出腕间刻着齿轮纹身的伤疤,"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冷藏柜发出嗡鸣。
我注意到她脖颈后方漂浮着”???????
“的乱码倒计时,而我的倒影在不锈钢台面上清晰显示着”1825:09:36“。
在我们头顶,巨大的齿轮虚影正在缓缓旋转,每个齿槽都嵌着正在消逝的蓝色数字。
窗外惊雷炸响,供电系统突然故障。
在瞬间降临的黑暗中,苏晚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他们在找我们这样的时漏者,下次看到倒计时变成红色..."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解剖台空空如也。
只有排水槽里的血水,正泛起细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