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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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漠地,古战场阴风呼啸而过,裹挟着沙粒和血腥气,一切都在昭示着战场的惨烈境况。

位于石阶高处的牡丹方士白衣翩然,手托破晓之心,一双凤眸冷漠而平静,睥睨着石阶下战损的守卫军。

“何必呢,”方士淡淡开口道,“我来此拿回破晓之心,你们继续守卫你们的长城,本应互不干扰,何必自找麻烦。”

提到守卫长城的字眼,方士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明大人用破晓之心为媒启动机关核,产生的力场只会让周围百姓无辜受难!”

尽管身陷囹圄,百里守约仍想守护队友和百姓,这是他身为守卫军的职责和信仰。

方士冷笑一声,指尖凭空一点瞬间凝结成法术弹,正中百里守约腹部。

“哥哥!”

“守约!”

看着因疼痛脱力而逐渐跪倒在地的百里守约,守卫军彻底慌作一团。

方士走下台阶来到百里守约面前,不料还没靠近就被一道光波推开,他反应及时躲掉后往前看,只见守卫军花木兰、铠、百里玄策挡在百里守约身前,竟是用肉体构筑起防线保护自己的同伴。

方士眼中似有暗涌波动,他开口道:“蚍蜉妄想撼树。”

说罢,他手中的破晓之心转动着闪出白光,似是要启动机关核。

守卫军队长花木兰怒视着方士:“想伤害长安城的百姓们,从我们守卫军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眼见机关核要被重启,电光火石之间,她当机立断迅速上前,毫不顾忌自己受伤的右臂,提起重剑劈向方士手中的破晓之心。

“砰!”

破晓之心瞬间碎裂,形成的巨大力场像是要把战场上的所有人吞没,而方士也被埋葬到滚滚烟雾中……长安,方士府“师父!”

少年棋手弈星蓦地坐起,额间起了一层冷汗,回味着刚才的噩梦久久不能平静。

“还好只是梦。”

弈星心想,“师父的魔道之力如此强大,怎么可能遭遇不测。”

思及此,少年抬头望向床边的一盆牡丹花,经过一夜的风吹雨打己经落败许多,留下一地花瓣。

见此情形,弈星弯腰拢起尚未被弄脏的花瓣,放在一个盒子里。

师父己销声匿迹近两年,不知他在雨后会做什么,也会拾起掉落的牡丹花瓣吗?弈星打开窗把牡丹搬入寝殿内,然而窗外顺势侵入的凉风激得少年不断咳嗽。

少年安置好牡丹后少年把窗子关好,同时听到一阵叩门声,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星儿,是我。”

弈星连忙起身打开房门:“玉环姐姐请进。”

一位高挑端庄的姑娘款款走进,身着浅绿色衣裙似是把温暖的春意带进了少年的屋子,她的声音也令人如沐春风。

“星儿,方才在门外听见你咳嗽,可是身子不适染了风寒?”“大概是昨夜落雨院内寒凉,又刚从屋里起身,一时不适应罢了。”

“自宝相花一战之后,你的魔道之力受损,身子也弱了些,”杨玉环有些担忧地瞧着少年清瘦的身影,“要好好调养才是,莫要太过操劳了,尧天的事还有我和阿离虎子呢。”

“嗯,多谢玉环姐姐关心。”

见少年穿得如此单薄,杨玉环将桌案旁的披风递给少年:“虽说是春日,但雨后寒凉,多穿些吧。”

话毕她的视线落在窗边的牡丹和盒子里的牡丹花瓣上,心思细腻的她怎会猜不到弈星又在睹物思人,期盼明世隐的回归。

“花开花落终有时,”杨玉环道,“这些落败的花瓣,我拿去做胭脂可好?”少年点点头,将装满花瓣的盒子递向杨玉环。

或许是担心弈星因思念师父心情沉重,杨玉环便笑道:“这些花瓣能做三小盒胭脂,我和阿离一人一盒,剩下的一盒送你正合适。

星儿长得清秀又肤色白皙,若是身形再矮些头发再长些,抹上胭脂可不就是俊俏的小娘子了。”

弈星闻言脸微红,笑道:“姐姐惯会拿我取笑。”

“好了,不闹了。”

杨玉环正色道,“大理寺传召,狄大人说宝相花一案又有了进展。”

“新进展?”弈星蹙眉思索,“案子己过去一月有余,自司空震败退朔城再无音讯……罢了,我这就去趟大理寺,叫他们备车吧。”

“狄大人念你尚未痊愈,安排大理寺的侍卫专程来接,如今马车就在院外。”

杨玉环道。

弈星受宠若惊:“狄大人体贴后辈,回头一定好好感谢。”

长安,大理寺少年撩开车帘走下车,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望向朝他走来的侍卫统领,微微躬身道:“索元礼大人。”

索元礼颔首:“弈公子,狄大人在中正殿候客,请随我来。”

说罢屏退了周遭侍卫,带领弈星走向正殿。

二人快步走过门前长廊,带起一阵风轻轻拂过少年的衣袍。

弈星抬眸瞥了一眼身前作侠士装扮的高大男子——是了,这位大理寺的侍卫统领大人早年混迹江湖,本是个武功盖世的侠士,机缘巧合之下被狄仁杰赏识收用,成了狄仁杰身边的得力助手。

他素来不喜官袍,当差时也身着束袖黑衣劲装,头发高高扎起干净利落,怎么看也不像官兵。

狄仁杰并非古板之人,见他习惯如此打扮便由着他去了。

于是乎,索元礼虽身在官场,倒也活得恣意潇洒。

弈星收起目光,以袖掩面轻咳两声,低声道:“可有异动?”索元礼掏出一个信封递向弈星:“在下知道东郊常巷有一个医馆,或可根除公子顽疾,这是具体地址和医馆令牌,公子请便。”

弈星接过信封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多谢大人。”

弈星进入中正殿,朝前方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行礼:“晚辈弈星见过狄大人。”

狄仁杰刚抬起手示意弈星不必多礼,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将二人视线转移过去。

只见桌案旁本应高高摞起的卷宗不知何时洒落一低,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位身形矮小的少年从书堆里钻了出来。

狄仁杰无奈扶额,弈星奇道:“元芳也在呢,这是……”李元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方才我整理卷宗,但它们好像不太听话,自己,自己躺地上睡觉了……”狄仁杰感觉自己心力交瘁:“这是近年来京城民间的大小案卷,原本就整理好的。”

李元芳嘿嘿一笑,不着痕迹地一步步后退:“大人您和小星星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拔腿跑向殿门。

“回来!”

狄仁杰喝道,“把卷宗按时序排好,再根据不同地区分类。”

李元芳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这么多……”“今日午时前把它们整理好,不然……”狄仁杰友善一笑,“你今天的工资就没了。”

“不要哇狄大人!”

一听到“扣工资”字眼,李元芳瞬间清醒,“保证完成任务!”

狄仁杰不再理会旁边扒拉卷宗的李元芳,递给弈星一个卷轴:“这是昨日在虞衡司内搜出的卷轴,宝相花一案过去己有些时日,案子的善后工作本应全权交于大理寺处理。

但思索再三,你毕竟在案子中做出了最大贡献,有必要将最新进展告知你。”

弈星粗略浏览了一遍卷轴,发现这是一张宝相花布局图,上边标注的核心所在地玲珑坊以及引爆地长乐阁等处所,他在司空震身边潜伏之时见过几次,因此十分熟悉。

不同之处是,宝相花布局图旁画着另一个地区的布局图,是弈星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旁侧有两行标注,看起来是司空震的字迹。

狄仁杰在旁边提点:“结合这两行字可以基本判定,这是朔城的中心地带。”

弈星一怔,随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自司空震败退朔城后,虞衡司被搜查数遍早己人去楼空,关键证据和重要物件都被带了出来。

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个卷轴?”“昨日官兵照例巡查之时,发现虞衡司外一人行事鬼祟,似是刚从虞衡司出来。

可惜此人身手不凡,当值官兵人手不足未能寻到他的踪迹,便上报大理寺,再次搜查了一次虞衡司。”

“日前我也去虞衡司搜寻过,怎的不见有此卷轴?”弈星微微蹙眉。

狄仁杰看出了弈星的疑惑,解释道: “此卷轴藏于司空震寝室,书架后的暗格内。”

“原来如此,虞衡司善于制作精巧机关,这便说得通了,但我为何从未听叔父提起过……”似是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不妥,弈星轻咳一声改变了称呼,“晚辈可否多问一句,司空大人的暗格是如何寻到的?”“事发后我亲自去了一趟虞衡司,”随后狄仁杰加重语气,“顺便带上了索元礼。”

弈星了然,索元礼早年混迹江湖,除武功高强外也因擅长摆弄机关而被人们熟知。

有索元礼的帮助,再加上狄仁杰明察秋毫,发现司空震藏匿己久的机关也不是难事。

“方才大人说,是官兵照例巡查发现行事鬼祟之人。

官兵每日的巡查时辰可是固定的?”弈星放下卷轴再次提出疑问。

狄仁杰听出了弈星的言外之意,不禁暗叹这位少年确实心思细腻聪慧过人,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我与国手大人想法一致,此人怕是有意打草惊蛇,选择官兵巡查之时露出踪迹。”

“可此人引起大理寺的注意是为何呢?

就为了暴露一份尘封己久的卷轴?”“虞衡司的机关精巧绝伦难以被人破解,更何况是司空震用于藏匿东西的暗格。”

狄仁杰摇摇头,“索元礼虽然精通江湖机关术,但发现并破解虞衡司的机关绝非易事。

昨日我们二人顺利搜出暗格,恐怕并非巧合。”

“大人的意思是,这是故意放出消息给我们看的。”

弈星明白了狄仁杰心中所想,“怕是司空震或其余党的手笔了,这样做可是要引起大人您的注意?”“昨日我也是如此想的,但经过一夜的思索,找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狄仁杰微笑着看向少年,“恰恰相反,这卷轴并非尘封己久,而是昨日才被人放进去的;他们如此行事的目的,不是引起大理寺的关注,而是你——弈星。”

弈星心中一凛,再次看向卷轴中的两行字迹——“七月十五,长安,万国盛会;十月初一,朔城,万民祭祀”弈星陷入沉思。

“云缨那丫头,应是又在外边玩疯了,”片刻后狄仁杰突然说道,随后看向李元芳,“元芳,你去外头找到她给我捉回来,卷宗明日再整理吧。”

李元芳眼前一亮:“是,大人!

我这就去。”

说罢一改阴沉忧郁的脸色,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狄仁杰收回卷轴:“这案子大理寺会进一步调查,也请国手大人多留意,可随时联络大理寺。”

“不敢当,”弈星垂眸微微躬身,“星定当全力协助大理寺办案。”

“今日请你来还有一件事,”狄仁杰沉吟片刻,“手下禀报说,在云中漠地,寻到了明世隐的踪迹。”

弈星瞳孔骤然一缩。

云中漠地,帝神陵明世隐手托破晓之心,一阵阴风拂过他妖冶的脸庞。

他缓缓走过长廊,停驻在尽头的神像前。

在不远处一位高挑的华衣女子负手而立,俊秀的面庞冷若冰霜。

立于此处的只有这两人——魔道之力能够堪称巅峰的两人,让人不禁怀疑魔道之力越强越能够美容养颜——双方都未曾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女子率先开口:“‘尾巴’都甩掉了吗?”

明世隐仍目不斜视,凝望着神像出神,片刻后才回答:“狄仁杰的人。

不必担忧,他们进不来。”

他将手中的破晓之心放置在神像旁的烛台上。

刹那间,破晓之心发出的光代替了昏暗的蜡烛。

“核心没了。”

身旁的女子蓦然出声。

“碎了。”

明世隐简短道。

“没有核心的破晓之心……”海月冷漠道,“我不信你杀不了那几个凡人,因你的一时仁慈搁置了帝俊大人的计划,该当何罪?”

“那又如何?”

明世隐冷笑道,“我与你不同,我不是帝俊忠心耿耿的狗。”

“那便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

海月像是没听到明世隐的嘲讽,转身欲离去,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那么,合作愉快。”

海月身形一顿,随即幻化为千万云蝶消失了。

长安,大理寺身着艳红劲装的少女穿过长廊,性格也如穿着打扮一般明媚,与身旁的李元芳有说有笑。

行至门前,她如常和索元礼打招呼,与此同时注意到索元礼放在身旁的链子刀。

“嚯!

有好东西啊索大人,”云缨拔刀出鞘在空中挥舞几下,“好刀!

从哪得来的这宝贝,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友人相赠。”

索元礼拿回链子刀放好。

“哎,别这么小气嘛,让我多玩会!”

云缨似是又想到什么好点子,“有时间比划比划,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我己经练成燎原百斩啦。”

狄仁杰听着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腹诽道云缨一来大理寺就无法清净,于是朝门外道:“云缨,进来。”

云缨闻声一顿,抬脚迈入门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喊:“就在校场比试,索大人一定要来啊!”

话音刚落就被李元芳硬生生推进门去。

“老爹?”

云缨看到狄仁杰身边的高大男子,不禁奇道,“你怎么来了?”

云大将军叹了口气:“我把你放在大理寺历练这么久,总该来瞧瞧。

如今看来,竟是半分长进都没有。”

云缨挠挠头,恰好露出手臂上三道浅浅的伤痕,看起来并不严重但极其扎眼。

“这是怎么弄得?”

云将军皱眉。

“啊?”

云缨也看向自己的手臂,“哦,这是被鸡挠的。”

“鸡?”

“昨天帮王大娘捉住了偷鸡贼,把两只公鸡抢过来的时候就……”云缨嘿嘿一笑。

“上个月帮老眼昏花的张大爷回信,信件寄错了地方;前几天帮李小娘子教训欺负她的登徒子,结果打错了人。”

云将军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大大咧咧的闺女,“这回抢完鸡,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我问你,你刚才是怎么进的大理寺?”

“怎么进的大理寺?

当然是用腿走进来的啊,”云缨云里雾里。

“你自己进来的?”

“和小芳芳一起来的……”云缨突然意识到什么,低下头瞧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腰带——这上边本应挂着什么东西的。

她惊呼:“我的腰牌不见了!”

“这才发现?”

云将军把一块熟悉的腰牌怼到她眼前,“赵怀真那孩子昨日交于我,说是你在王大娘家掉落的。

若是你今日独自前往大理寺,怕是连门都进不来了。”

狄仁杰在旁边瞧着这一幕,微笑不语。

云大将军再次叹了口气,对着狄仁杰道:“这丫头行事如此莽撞,在大人身边半点稳重之气也没学来,琴棋书画也一窍不通,大家闺秀的样子半点也无,往后该如何是好呢。”

云缨撇撇嘴不再说话,狄仁杰开口道:“云缨这孩子行事虽不稳妥,但难得心善,帮助城内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况且她在武学造诣方面天资过人,正是成为良将的材质。”

云缨颇有些意外,心想狄大人今日怎的如此反常帮她说话。

要放在平时,他早该斥责自己不稳重爱闯祸,念叨好多规矩教条让她耳朵差点起茧子。

“怀英啊,我把她送到你这里磨炼,就是不想她再走武将之路,只安心做个文臣。”

云大将军有些疲惫。

“孩子喜欢武道,何不成全她的心思,”狄仁杰和善地笑道,“武将与文臣对于君主和百姓同等重要,现如今民风开化,武将女子可像花将军那样策马安天下,文官女子可如婉儿那般执笔定乾坤。

何必拘泥于一条路。”

“我明白,但武将之路哪是这么好走的。

我见过很多兄弟在我面前倒下,自己也曾受过重伤。

我与夫人就这么一个孩子,舍不得啊。”

狄大人点点头表示理解。

“无论如何,云缨都是个好孩子,日后如何选择全看她自己,”狄仁杰看向云缨,“行事再稳妥些就更好了,下次可别抓鸡不成反被鸡抓了。”

云缨点点头,正当云将军欣慰之时,云缨一拍脑袋:“狄大人,老爹,我先走一步了。

我与索元礼还有一场比试呢。”

云大将军心中的欣慰顿时没了。

云缨拍拍李元芳的肩:“小芳芳,记得来给我加油助威啊!”

说罢小跑着离开了正殿,留下一脸茫然的李元芳和无奈扶额的云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