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倒悬的星图被涟漪搅碎，又在下一刻被冰鉴折射的月光重组。
她腕间的金错刀割破指尖，血珠坠入池水时泛起金属光泽。
"这方水镜需活人祭。
"裴照的星链沉在池底，链尾拴着从牡丹亭带回的白骨，"但姑娘的血...似乎不算活物。
"明凰反手将刀锋贴上他颈侧："大人倒是正宗祭品。
"刀刃压出的血线渗入池水，二十八面铜镜突然嗡鸣。
镜中映出的不是两人倒影，而是燃烧的观星台——玄真子正将婴孩放入青铜棺，棺内铺满与明凰腕间相同的星纹绢帛。
裴照的重瞳渗出淡金血珠，那是星砂与血液融合的征兆。
他忽然擒住明凰执刀的手按向镜面，碎裂的铜片割破两人掌心。
混合的血在镜面游走，绘出璇玑图残片的方位图。
"你早知要血祭..."明凰挣开桎梏，人造心脏因愤怒发出蜂鸣，"却让我当刽子手？
""是让你当共犯。
"裴照扯开浸透池水的官袍，心口封印正在渗血，"毕竟这池底，葬着你我真正的生辰八字。
"第二重镜宫的门枢是具冰雕星仪，明凰的指尖刚触及霜花，睫毛便凝出冰珠。
裴照的星链缠住她腰身往后拽，青铜地面突然刺出倒立的星宿齿轮。
"坎宫属水，需离火破局。
"他掷出星盘，二十八宿方位在冰面燃起幽蓝火焰。
明凰却冷笑一声，扯落发间七宝齿轮投入火中。
齿轮咬合声如编钟奏鸣，冰鉴表面浮现血字——"荧惑乱，朱雀殁"。
"永徽三年七月初七..."明凰抚过冰鉴裂痕，"不就是大人弑师那日？
"她突然将裴照的手按在冰面，淡金血液融出的孔洞中，赫然嵌着玄真子的断指。
裴照的星链骤然收紧，将她锁骨勒出血痕："师父用这手指..."他眼底泛起血色星芒，"在你心口刻下第一道封印。
"冰宫突然剧烈震颤，池水倒灌形成漩涡。
明凰在激流中看见幻象：自己被铁链锁在星仪中央，裴照握着滴血的星链站在镜外——而那场景正与此刻重叠。
裴照的官袍在暗流中如黑莲绽开，他揽住明凰撞破镜壁时，星链在彼此手腕烙下深痕。
跌进的密室堆满青铜匣，每个匣面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早那匣写着永徽元年冬月初八，正是钦天监记载裴照的诞辰。
"原来大人是量产的钥匙。
"明凰踢翻木匣，滚出的尸骸皆有心口星砂纹，"难怪不怕折损。
"裴照突然将她抵在刻满星纹的铜墙上，星砂从伤口渗入她肌肤："那你可知..."他指尖划过她后颈的青铜脉纹，"这些替代品为何都死了？
"明凰的耳坠擦过他渗血的唇角："因为缺了会弑主的刀？
"震动再次袭来，顶壁坠落的不是砖石，而是无数星纹长命锁。
裴照用星链结成护阵，明凰却在锁雨中看见熟悉的昙花纹——与她从密库带出的那把完全相同。
"趴下！
"裴照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
明凰扑倒他翻滚避过气浪时，金错刀不慎挑开他腰间暗袋。
染血的绢帕飘落，上面绣着的婴孩襁褓纹样，与她记忆芯片中的画面严丝合缝。
从地宫裂缝钻出时，残阳正将太液池染成血沼。
明凰捏着半幅烧焦的璇玑图，图中星轨与裴照背后的封印完美契合。
池面飘着的长命锁突然发出蜂鸣，玄真子的声音混着电流传来："钥匙与锁，该归位了。
"裴照的星链绞碎铜锁，却见锁芯藏着微型机关鸢——正是朱雀坊爆炸那夜的型号。
他忽然扯开明凰的衣襟，她心口的星纹正在吞噬淡金血液。
"师父用我的血养你二十年..."星链在彼此腕间收紧，"现在该收债了。
"明凰的金错刀却刺入自己心口，挖出暴走的璇玑核："那就让债烧得更旺些..."她将滚烫的机关核按进他胸膛封印，"裴晦明，我要你带着我的命..."爆炸的气浪掀飞池畔柳树，二十八道星火柱首冲云霄。
火光中浮现巨型浑天仪虚影，仪身缠绕的锁链正是一串放大的星纹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