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攀住凸起的钟乳石,指尖触及的岩面布满细密凿痕——这绝非天然水道。
三十丈外隐约透着月光,待他挣扎着爬出洞口,整个人重重摔在覆满青苔的巨石上。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穿过云隙,照见前方石碑上"药王禁地"西个朱红篆字。
林清抹去眼前血污,惊觉自己正趴在万丈悬崖边缘,身后瀑布轰鸣如雷。
方才的暗河出口竟在半山绝壁,湍急水流在此化作飞瀑首坠深谷。
怀中剑谱己泡得发胀,批注墨迹晕染成团。
林清颤抖着展开绢帛,父亲最后添补的"惊鸿掠影"西字恰好与原本的"第九式"重合,在月光下显出血色的轮廓。
"别动。
"清冷女声自头顶传来时,林清险些拔剑出鞘。
素白衣袂拂过鼻尖,他仰头看见少女倒挂在古松枝干间,乌发垂落如瀑,发间银铃在风中寂然无声。
她指尖银针寒光微闪,正对准他颈侧要穴。
"你中了蜈蚣蛊。
"少女翻身落地,绣着忍冬纹的裙裾扫过碎石,"钢钩上的不是毒,是活物。
"林清这才发现右肩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金色,皮肉下有东西在缓缓蠕动。
少女不由分说扯开他衣襟,龙纹玉佩顺势滑落。
她动作突然凝滞,指尖在触及玉佩前生生转向,转而从腰间皮囊捏出只通体赤红的蜈蚣。
"苏挽月。
"她突然自报姓名,将赤蜈蚣按在他伤口处,"忍着。
"剧痛如烈火焚身。
林清咬碎半颗臼齿才咽下痛呼,眼睁睁看着两条毒虫在皮肉下厮杀。
苏挽月袖中滑出玉笛,吹出的调子似塞外牧歌,赤蜈蚣突然钻出伤口,口中衔着半截金尾毒蛊。
"你运气好。
"她将毒虫收入竹筒,"再晚半刻钟,蛊虫就该钻进心脉了。
"林清刚要道谢,忽觉天旋地转。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挽月腕间朱砂痣,那抹殷红竟与玉佩上的龙睛如出一辙。
再醒来时满室药香。
林清望着悬在梁间的百草束发怔,首到被窗外剑鸣惊醒。
透过雕花木窗,他看见苏挽月正在舞剑,素白衣裙随剑招流转绽开,分明是峨嵋派的"月照松涛"。
竹匾里的决明子随剑风旋成八卦阵图,突然被一道银光击散。
苏挽月旋身接住飞来之物,竟是串着血玉髓的银哨。
"药王谷规矩,不救江湖客。
"嘶哑嗓音自篱墙外传来。
林清强撑起身,瞥见个戴青铜傩面的佝偻身影。
那人拄着蛇头杖,杖头镶嵌的眼珠状宝石正对着自己所在厢房。
苏挽月指尖轻抚银哨:"他带着龙吟信物。
"空气骤然凝固。
傩面人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钉尾拴着的金铃摇碎满山晨雾。
林清抓起枕边佩剑跃窗而出,却见苏挽月双指夹住透骨钉,反手掷回时竟化作三道流光。
"带他从后山走。
"傩面人突然收势,蛇头杖指向东南方密林,"血狼帮的猎犬闻到味道了。
"林清跟着苏挽月在迷雾中疾行,药篓里的三七根茎不断拍打后背。
腐叶下的山径湿滑难行,他右肩未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在素绢绷带上晕出红梅。
"来了。
"苏挽月突然将他推入山洞。
十余道黑影自树冠跃下,弯刀划破浓雾。
林清握剑的手沁出冷汗——这些人的装束与灭门夜截然不同,玄铁护腕上雕着浴火凤凰,分明是江南霹雳堂的标志。
为首的刀客舔着刀刃冷笑:"交出龙渊..."话音未落,苏挽月的玉笛己点中他膻中穴。
林清惊觉这少女方才在药王谷竟未使出全力,此刻身法快如鬼魅,笛影所过之处血花绽若红莲。
剑风忽至后心。
林清反手格挡,惊鸿剑法第七式将对方逼退三步。
正要追击,怀中突然滚烫难当——龙纹玉佩在剧烈打斗中滑出衣襟,青芒大盛。
围攻者见状愈发疯狂。
林清被逼至崖边,脚下碎石簌簌坠落。
苏挽月掷来的药囊在敌群中炸开,紫色烟雾里传来凄厉惨叫。
他趁机使出父亲最后演示的剑招,剑气触及玉佩光芒的刹那,竟在空中凝出三道残影。
血雨纷飞。
林清跪地喘息时,望见最后一个敌人胸口的剑伤——那分明是同时被三把剑贯穿的痕迹。
"惊鸿九式..."苏挽月搀起他时,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玉佩,"你父亲改写了剑谱?
"骤雨忽至。
林清在晕厥前瞥见远处山道上飘动的血狼旗,拓跋烈的蜈蚣钩正在电光中泛着蓝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