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自己毫无异常的右手看了半晌，终于摸出手机划开抖音。
开屏就是NASA的紧急通告，猩红的"BREAKING NEWS"字样下，一段模糊的卫星影像正在循环播放。
"火星轨道突发小行星撞击事件..."机械女声念着字幕，"机遇号传回最后画面显示..."视频里突然出现刺目的白光，随后信号中断。
夜隐霄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某种冰凉的触感正顺着脊椎爬上来——那道白光，和昨晚梦中陨石撞击时的光芒一模一样。
评论区早己炸开锅：天文爱好者"这绝对不正常！
首径超过50公里的天体怎么可能躲过所有监测？
"物理系学生"撞击能量相当于1亿颗沙皇炸弹，说不定真能重启火星地核..."妻子在厨房煎蛋的声响传来，夜隐霄猛地锁屏。
油星迸溅的声音里，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今天可能要加班。
""房贷又不会自己跑掉。
"妻子玄月头也不回地递来便当盒，里面躺着完美的太阳蛋。
这个动作她重复了七年，蛋黄的弧度永远维持在完美的83度。
车库的感应灯比往常暗了些。
夜隐霄刚发动汽车，车前突然闪过白影。
急刹声中，副驾驶门被从容拉开，老人裹着晨雾坐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霜。
"第一次改造什么感觉？
"老人膝盖上摊开本《天体力学》，书页正停在潮汐锁定示意图。
方向盘被夜隐霄攥出皮革变形的声响。
"那颗小行星...""太阳系里突然多出个大家伙？
"老人指甲划过书上的火星照片，铁锈色的星球突然立体浮现在两人之间，"你昨晚许愿要个月亮，它就来敲门了。
"晨雾在车窗上结成蛛网状的冰晶。
夜隐霄突然发现雨刮器根本没开——那些冰晶正在自发排列成火星的经纬线。
"请假吧。
"老人合上书时，封面烫金的NASA标志突然变成了梵文，"你以为房贷很急？
地球的按揭快到期了。
"咖啡厅包间的玻璃突然蒙上水雾。
服务员放下柠檬水就昏睡般倒在卡座里，老人指尖渗出的蓝光在水面勾勒出整个太阳系。
"造物不是许愿。
"他弹指让土星环开始跳华尔兹，"你昨晚召唤的陨石..."老人突然将火星投影放大，撞击坑边缘闪烁着某种晶体反光，"...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礼物。
"夜隐霄的瞳孔骤然收缩。
放大影像中，无数钻石般的冰晶正从撞击坑喷涌而出，在火星轨道上编织出璀璨星环。
更惊人的是，这些冰粒折射的光谱分析显示——它们含有大量固态氧分子。
"类地行星第一个天然星环。
"老人吹散杯中浮冰，冰块坠落的轨迹竟重现了撞击瞬间的动力学模型，"可惜大气层还是太薄..."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
吧台电视正在播报突发新闻：日本富士山出现异常地热，南极冰川一夜之间消退两百米，大西洋洋流速度降低15%。
"熵增定律不会说谎。
"老人突然抓住夜隐霄手腕。
接触处爆发的强光中，夜隐霄看到公元前三百万年，老人蹲在东非大裂谷调整第一批古猿的脑容量；看到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喷发时，他躲在云层后偷偷扭转了岩浆流向。
"就像照顾逐渐失温的躯体。
"老人松开手时，蓝色脉络己蔓延到锁骨，"现在连维持心跳都..."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不再是光，而是类似超新星残骸的黑色星尘。
夜隐霄下意识去扶，却在触碰瞬间看到骇人景象——老人的肺部正在量子化，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微型星系。
"重点。
"老人用回光返照般的力气拍下《天体物理学》第377页，纸面立刻浮现火星大气改造全息图，"想让星环稳定？
先学会计算洛希极限！
"服务员在卡座上翻身梦呓。
老人挥手抹去所有异象，只剩柠檬水里的气泡还在显示火星当前气压：0.6kPa。
"朝九晚五的造物主？
"老人冷笑着捏碎冰塊，飞溅的冰晶在桌面拼出火星轨道方程，"等你这周末有空了..."他的嘲讽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
夜隐霄看着"局长来电"的显示，恍惚间按下接听键。
"隐霄！
防汛预案要紧急修改！
"局长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气象台刚预警，今年雨季可能提前..."---市政大楼的应急会议室里，投影仪正在播放异常气象云图。
夜隐霄盯着那些漩涡状云团，突然发现它们的运动轨迹与火星新诞生的星环旋转方向完全一致。
他悄悄摸出老人给的怀表，表盘上的火星坐标正在疯狂闪烁。
"夜科长？
"同事推来一沓资料，"你负责的城区排水系统..."文件上的数字突然在眼中扭曲变形。
夜隐霄眨眼的刹那，所有数据自动重组为火星水循环模型——他清晰看到撞击融化的地下冰层，正顺着奥林匹斯山底的古老河道向赤道渗透。
暴雨在傍晚如期而至。
夜隐霄站在走廊窗前，看着雨帘中模糊的霓虹。
某种异样的冲动让他伸出手，雨滴在掌心上方十厘米处突然静止，凝成微型火星的轮廓。
"你脸色很差。
"玄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保温杯。
夜隐霄接过杯子时，枸杞在沸水中组成的图案，赫然是火星维京平原的地形图。
车库里的奥迪A6今天启动得异常顺滑。
夜隐霄驶入雨幕时，收音机突然自动跳转到天文频道："...介于重大天体活动，华夏国及漂亮国同时决定向火星发射探测器。
雨刮器有节奏的摆动中，挡风玻璃上的水膜折射出奇异光彩。
夜隐霄鬼使神差地跟着光影指引，拐向了从未去过的城郊小路。
废弃气象站的大门在雨中自动开启。
夜隐霄走上观测台时，暴雨突然停了。
云层裂开的缝隙间，火星与它的新星环清晰可见——那光芒的脉动频率，与他突然加速的心跳完全同步。
望远镜的目镜上结着冰霜。
当夜隐霄下意识哈气去擦时，白雾中浮现出一行发光文字：大气密度不足当前标准12%他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今早保存的NASA照片上，火星北极冠的干冰正在肉眼可见地升华。
而此刻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实时影像中，那些气体并未散逸，而是被无形力场约束在星环内侧，星环外侧的岩石地带有慢慢碰撞，堆积的现象。
回家路上，导航突然失灵。
夜隐霄顺着首觉拐弯时，后视镜里闪过老人站在路牌下的身影。
那块生锈的"Y市界"标牌上，不知何时多了行荧光刻痕：类地行星平均改造周期：5743年车库熄火后，夜隐霄在黑暗中坐了许久。
电梯上升时，楼层数字全部变成了火星日历计数。
推开门时，他看见玄月正在擦拭结婚时买的星空投影仪——这个闲置多年的机器，此刻在客厅天花板上投出完整的火星星环立体模型。
"机器自己启动的。
"玄月的声音带着困惑，"而且..."夜隐霄走过去握住妻子的手。
投影仪突然亮度暴增，星环中无数冰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谱，在墙壁上投下一行不断跳动的数字：大气密度增长速率：0.0017%/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