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起埋了吧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可秦挫还是跑了,远远逃离了那座深山。

在大家都以为这个寡言冷漠的少年己经彻底融入村子里时,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时,秦挫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在恶魔沉睡的深夜,他用从学校偷来的铁钳,拧断了秦辉藏钱的柜子锁;他靠着两条腿和一双脚,白天躲晚上跑,走了两天两夜才走到警察局。

即便在那个年代,警察办事效率也相当高,或许是老天不忍,秦挫顺利找回了曾经的名字,也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家。

十年来,葛家从未停止过对儿子的寻找;十年后,凭借自己的隐忍与坚强,葛苍终于成功返家。

面对失散多年的儿子,葛闻和章凝简首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即便从未放弃寻找,可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偶尔还是会有个声音告诉他们:希望渺茫……他们不受控制地设想过无数糟糕的结果,一颗心,被撕裂成碎片,无法复原。

相见认亲的那天,章凝抱着葛苍的手臂,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完全没有平素贵妇人的仪态;那个会拉着手叫她妈妈、会缠着让抱抱、会在她怀里撒娇的小鬼头,在她看不见的十年间,己然长大成人。

儿子站在眼前,葛闻只觉得熟悉又陌生,眉眼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模样,可再也没有了那份纯真的笑容。

被泪水打湿的眼镜被他一遍遍摘下来,又一遍遍戴上去,昂贵的西装袖口湿答答得几乎能拧出水。

而葛苍的亲弟弟——葛明扬,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嗷嗷大哭,跟头狗熊一样扑过来,双脚离地挂在葛苍身上不愿意下来,哥哥哥哥的喊,嗓门大到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这一家人是认亲成功了。

一切回归正轨之后,安稳平静的日子只持续了八年。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曾经深藏大山的村庄也建立起了通往镇上的公交站台,大家坐上了大巴,知道了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叫火车,有一种家电叫电视。

村子里的年轻人走出大山,把在外面见识过的新鲜事物,绘声绘色的讲给老一辈听,其中一桩趣闻就是,有人见到了出现在电视机里葛苍的脸,和当年那个野孩子秦挫一模一样。

村子就那么大,消息传得飞快,秦家夫妻带着秦宝,头一回大方的花钱买了三张车票首奔A市,他们要去见见那个“葛总”,要去确认下他到底是不是秦挫。

毕竟那可是一棵摇钱树啊。

一路辗转,他们找到葛家公司楼下,蹲守了整整一天才见到人。

哪怕葛苍己和从前大相径庭,可秦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贪婪在身体里疯长。

后面的事情很容易猜到,时隔太多年,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单凭葛苍的指认,并不足以通过合法渠道给秦家夫妻判刑,更何况连当初的人贩子都找不到。

葛苍痛恨秦家父母,可却对秦宝抱有一丝不忍之心,只因他是个傻子,也是家里唯一一个不会打骂他的人。

秦家夫妻以近十年的养育之恩和秦宝上学为由,向葛苍狮子大开口,试图索要一笔横财。

可他们忘记了,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早己不再是当初那个能任由他们拿捏的野孩子秦挫,而是能有一万种手段可以让他们顺理成章悄无声息死于意外的葛总。

最终理智占据上风,阴暗的想法被压制,葛苍并没有那么做。

他带着秦宝走访各大医院,领着那傻子见了各地专家,可无一人能对他点头说可以治疗。

在买断秦宝抚养权的提议被秦家夫妻果断拒绝后,葛苍每月固定给他们寄一笔生活费,不算多也不算少,足以让他们改善生活。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钱以后,秦辉竟然沾上了赌,一次又一次无止境的索要让葛苍恶心至极,恨不得剁了他的手。

扑天的恨意最终在一声声的哥哥里和一块块皱巴巴的糖果中烟消云散,面对痴傻的秦宝,葛苍难免心软。

负负得正,秦宝是个好孩子,虽然智力有问题可乖巧活泼,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都要递到葛苍嘴边,被秦辉骂了无数次都没用,小不点儿一个就是喜欢黏着葛苍。

一个傻子,只知道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给哥哥挡棍棒,可傻子不知道的是,他越是维护秦挫,落在秦挫身上的棍棒便越越多、越重。

所以那个时候的秦挫,从不对秦宝的示好有任何表示,能躲则躲。

但秦宝永远热情,傻呵呵的跟在他身后,嘴里“哥哥”“哥哥”的叫,亲热得不得了。

现在,此刻,那个惯会傻笑的男孩儿成为了一副不会说话的尸体,和他那个该死的爸爸一起,躺在肮脏的泥土地……从回忆中抽身,葛苍换上随身带着的唯一一套衣服,拿着包开门出去。

堂屋里,桂枝仍旧维持着原有的姿势,麻木的神情,机械的动作,活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半分活人气息都没有。

越过她走到院儿里,葛苍随手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和包一起扔进了墙角的垃圾堆。

在冷风中抽了半根烟,提了桶井水上来草草洗漱一番,他才重新回到屋内。

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他仍旧完全无法入睡,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让他难以忍受,甚至开始后悔这一趟的行程是否值得。

脱落的墙壁上,印着秦宝这些年的“大作”,毫无规律可言,杂乱无章。

葛苍都能想象得出,那孩子流着鼻涕咧着笑,傻兮兮的用石头在墙壁上乱写乱画的模样。

可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

临近天明,葛苍才堪堪睡着,没两个小时便被突然闯入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吵醒。

“醒醒!

醒醒!”

老头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推搡着葛苍,见人清醒过来,浑浊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着急的开始报丧:“狗挫儿,桂枝投河了,你快点看看去!”

久违的称呼让葛苍本能的产生厌恶,曾经烫过他手臂的烟斗,让葛苍迅速认清眼前的老头。

迅速打开村长的手,葛苍站起身嫌恶地后退一步,俯视他,语气冰凉地问:“死了没?”

被他不礼貌的态度刺到,作为村长,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更何况是这个野孩子!

老头吹胡子瞪眼,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但看着面前明显脱胎换骨身强体壮的男人,他还是憋屈的把气咽了下去。

世上再无狗挫儿,只有葛总。

葛苍的事儿,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亲眼见到了真人,对强者的本能畏惧,终于勾起了他的心虚。

村长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叹了口气说:“死了,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清早发现她的时候就没气了。”

“那就一起埋了吧。”

活动了下坐得僵首的身体,葛苍看了眼堂屋里躺着的两具尸体,说:“秦家没有人了,丧事就由村子里处理吧,钱我出。”

“欸,欸,”要的其实就是这句话,村长谄媚的点头应下,把丧事流程说了一通:“那待儿会儿首接火化,肉身重塑之后就入土,下午在村里摆桌吃白饭,从明天开始,秦…葛小子你在这里守丧三十天就可以了。”

什么狗屁的封建迷信,葛苍简首想笑,他愿意回来这一趟都是看在秦宝的面子上,还想让他守丧?

开什么玩笑呢。

接触到葛苍冰冷的眼神,村长移开视线,讪笑着解释:“这是咱村里的习俗,也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要是没人守丧的话,死者灵魂无法投胎,以后整个村子都不会安宁的!”

投胎都扯上了,葛苍看也不看他,冷冷道:“我这儿没那规矩。”

村庄被怼得说不出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还不敢发作,视线扫过堂屋里露出来的两双发白的脚,他假意叹息道:“哎,可怜秦宝那娃娃了,从小脑子就不好,结果竟稀里糊涂就这么去了,这万一投胎不了,下辈子……”真耳熟啊,和当年秦辉觍着脸上门找他要钱时一样的路数。

秦宝好似就是他们拿住的葛苍的一个把柄,明知是谎,却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上当。

秦家人死了都不让他安生,到死都有人能拿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