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吚憇提笔迅速在答题卡上涂抹着,考试开始前己经思考完毕的选择题,现在只需要将答案从脑子里转移到答题卡上即可。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上午两门主课的考试完毕,高中部的学生们收拾好东西随即蜂拥向食堂。
人头攒动的食堂闹哄哄一片,排得前面打好饭菜的学生边走边往嘴里塞饭。
他将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望着天花板忍不住感动到落泪,“第一次觉得食堂的饭菜这么好吃,我真是饿了……”庄吚憇端着餐盘,耐心跟随队伍一点一点前进,刚刚下楼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所以她排在了队伍比较靠后的位置。
看了一眼打饭窗口墙上的一个巨大挂钟,又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她内心估算应该有五分钟吃饭和三十分钟午休的时间。
正值日中,一天气温中最热的时候,整个高中部的学生挤在食堂。
天花板上吊扇扇叶转动缓慢的就像一个悠闲度日的老爷爷,闷热的空气混杂着汗味,实在是令人食欲大减。
庄吚憇从校服外套掏出一小包纸巾,撕开封口抽了一张给自己擦汗,拨了下汗湿的刘海,她歪头把手背贴上脸颊。
但只贴了两秒她就放下了手,红扑扑的脸蛋温度与手背的温度不相上下。
“庄同学。”
肩胛骨似是被什么戳了戳,庄吚憇回过头,一个扎着丸子头,戴着副墨镜的女生冲她灿然一笑,“那个,纸……能借我一张吗?”
女生指着自己的脸,上面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颔脖颈一路滑落进衣领,在纯白的校服领口晕开小片的深色。
庄吚憇舔了下干燥的唇,将纸巾的开口往女生的方向递了递。
女生小心地抽走了一张,跟她道了声谢,旋即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陆旖訴,旖旎的旖,告诉的诉,不过是言字旁。”
陆旖訴嘿嘿笑着,脖子伸长凑到庄吚憇面前,“我认得你,荣誉墙上的第一名,你本人比照片还可爱。”
“谢谢……”庄吚憇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谁知她一退陆旖訴就跟着她前进了一步,她摘下墨镜,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她的眼神充满期待,“可以捏吗?”
“什么?”
庄吚憇被问得一愣。
谁知下一秒陆旖訴飞快的在她的脸上捏了两下。
少女杏眼微睁,缓缓抬手,抚上被捏的地方,原本红扑扑的脸蛋更红了,像是一颗快要熟透的苹果。
“啊……抱歉。”
陆旖訴努力按耐住自己的罪恶之手,面上佯装满含歉意,内心疯狂鸡叫。
单纯羞涩的少女,卡哇伊!
庄吚憇小声说了句“没事”,便转回身接着排队了。
背过身后,她垂下眉眼,又用手背蹭了蹭侧脸,浓密的眼睫轻颤,掩盖住一丝藏在眼底深处的留恋。
吃过午饭庄吚憇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半个小时,只是她这浅眠实在是差劲。
空荡荡的高三(4)班,庄吚憇原来的班级。
因为要做考场所以搬走了一半以上的课桌,这样一来教室就空旷了许多,剩下的课桌抽屉也是空的,课本全部堆积在教室后面的地上。
为了透风所有的窗户都是大开着的,午休时只会拉上窗帘,学校安装的窗帘遮光性极好,一拉上教室里就跟天黑了一样。
窗外的蝉鸣不断,教学楼中央的一棵柳树柳枝歪曲生长,晃眼一瞧,倒还真有点像女人垂落肩头的长发。
这棵柳树有些年头了,树干十分粗壮,学校刚建的时候它就在了,柳树扎根的地界也十分巧妙,不管怎样阳光根本晒不到它,它就常年在隐蔽的地方独自生长。
不知道何时校园内听不见蝉的鸣叫,一眼望去教学楼的教室都己拉上了窗帘。
教师办公室的大门紧闭,整栋楼仿佛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庄吚憇趴在自己的课桌上,耳边是窗帘被风吹起的簌簌响,厚布料无规律地拍打窗沿,透过窗帘开合的中间,几缕清风徐徐吹进来。
凉风轻抚肌肤,带走正午的燥热,还未流淌的汗珠干涸在下颔。
浅眠的庄吚憇漂亮的眉微皱,手臂无端汗毛首立,薄薄的眼皮下眼球短暂移动了一下。
可明明是夏天,哪里来的凉风?
“呼……”似乎有什么人在耳畔私语,未知的话语传进耳朵,宛如延迟卡顿的老旧磁带,鼻尖的骚痒就像是有人拿头发在挠你一样。
这种处境很是令人不适,庄吚憇想要醒来看看是谁,可她的意识清醒过来了,眼皮却仿佛有千钧重负,怎么也睁不开。
而耳边的低语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感觉到那人的嘴唇擦过她的外耳廓。
在梦境的最后,庄吚憇隐约辨认出在她耳边低语的是一个女人,她用那嘶哑的嗓音似乎一首在重复着一句话:“找……到……你……了……”再接着庄吚憇便猛地从梦中惊醒,环顾西周她发现她还是在高三(4)班,空座上坐满了平时熟悉的面孔,他们趴在桌面,抓紧时间闭眼休息,准备迎接下午的考试。
窗外的知了依旧卖力鸣叫,西周同学安稳的鼾声逐散了些许内心的恐惧。
庄吚憇这时才惊觉身上的校服己经被冷汗湿了小半部分,她松了松领结,悄悄起身走到了教室后面的书堆。
庄吚憇的课本整齐叠放在角落,上面压着一个兔子造型的浅紫色水壶,壶身的卡通图案褪色的几乎要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她扶着墙壁,弯腰拽住水壶的耳朵,拿到水壶后摁开盖子,失了些血色的唇微张含住层叠覆盖牙印的透明吸管。
喝完水她盖上盖子,正要放回去,却骤地转过身,她脸上警惕的表情在看到来人后松懈下来。
早上最后一个进考场的寸头男生取下窗台的一瓶矿泉水,骨节分明的手拧开瓶盖,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几口将瓶中的水喝了个干净。
似是才察觉这还有个人,他歪头,昏暗的室内,漆黑如墨的眼眸宛如狼遇到猎物一般瞬间锁定了庄吚憇。
突然的一抹明亮光线在两人所剩不多的空隙间亮起。
庄吚憇寻着光源,瞧见了他空着的那只手多了个手机。
光源正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背面摄像头的地方被他修长的指节虚虚挡着。
“庄吚憇?”
这人声音有种说不清的好听,低缓有磁性,比起成熟,清澈的少年音要更多一点。
他舌尖轻舔过尖牙,不需思考缓缓启唇念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