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据沼泽里的机械蝴蝶
林夏的指尖悬在回车键上颤抖，被篡改的物流单号在ERP系统里增殖出无数重影。
她突然发现，这些数字的排列组合竟与工牌划痕的间距完美契合，仿佛有人用纳米刻刀在她的塑料工牌上雕刻了整座数据迷宫。
"小林还没走？
"保洁张姨的橡胶手套蹭过工位隔板，84消毒液的气味刺破数据迷雾。
她手中黑色垃圾袋鼓胀蠕动着，露出半截印着"生物危害"标识的黄色文件袋——那正是上周莫名消失的质检报告副本。
林夏注意到张姨的推车轱辘缠着几缕暗红色纤维，与三天前样品间失窃的羊绒围巾经纬度相同。
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消防喷淋头开始喷射混着铁锈味的冷水，林夏扑向主机时，瞥见张姨工作牌闪过"虹口医废处理中心"的钢印。
浸水的显示屏突然跳出无数弹窗，每个窗口都在循环播放三年前某场首播事故——过气网红苏媛在镜头前抽搐的惨白面容，与她锁骨处的蝴蝶纹身正逐渐褪成青黑。
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凝固在2020年6月18日23:59，正是星耀传媒登陆纳斯达克的敲钟时刻。
"权限不足。
"系统冰冷的提示框浮现在物流单号上方。
林夏摸向发烫的工牌，101道划痕在潮湿空气中泛着磷光。
当磁条贴上浸水的键盘接口时，陈默遗留的咖啡渍突然在亚麻地垫上晕染开来，形成一串二进制代码。
她认出其中夹杂着Python的异常处理语法，就像两周前陈默扔在她工位上的那本《Python黑魔法手册》扉页的赠言。
逃生通道的金属门轰然洞开。
赵主管的纪梵希衬衫领口敞着，脖颈处新鲜的抓痕渗着血珠："实习生擅自操作核心数据？
"他甩出的U盘插入主机，屏幕立刻跳转至伪造的后台日志，时间戳显示着2023年6月18日02:15——正是此刻。
林夏的耳膜嗡嗡作响，赵主管西裤口袋里露出半截丝绒首饰盒，盒盖上"云阙"的烫金logo正往下滴落胭脂色粉末，与她三天前在消防通道捡到的唇釉碎壳光谱分析结果完全吻合。
"第七代i9处理器在超频状态下，会产生97.3℃的瞬时高温。
"陈默的声音从服务器机柜后传来，他手中的液氮罐喷出苍白寒雾，在显示器表面结出冰晶状代码，"就像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总得散热。
"结霜的屏幕突然映出隐藏文件夹《主播生命体征监测档案》，林夏瞥见苏媛的心电图终止于室颤波形，而死亡时间竟比首播事故晚了整整72小时。
林夏的工牌开始发烫。
第34道划痕突然熔断，磁粉在静电作用下悬浮成三维矩阵。
陈默腕表的机械蝴蝶投影其中，翅膀振频与三年前首播事故视频逐帧重合。
当苏媛的瞳孔扩散到极限时，林夏终于看清她虹膜里映出的凶手倒影——那件染血的阿玛尼西装，此刻正穿在赵主管身上。
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沉香手串，与去年仓库纵火案现场遗留的檀木灰碳14检测结果惊人一致。
02:47分，整栋大厦的电源同时跳闸。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看见无数机械蝴蝶从服务器蜂巢中涌出，它们尾翼拖曳的数据流在空中拼出苏媛最后的唇语：工牌即墓碑。
某只蝴蝶停在她颤抖的指尖，复眼折射出密密麻麻的工号——那些都是近三年离职的实习生档案编号。
"想不到吧？
"赵主管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狰狞的缝合线随着狞笑起伏，"当年苏媛的机械心脏，用的是和你工牌同批次的磁控芯片。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林夏入职体检的脑部MRI影像，海马***置闪烁着同样的金属光点。
陈默的液氮罐重重砸向地面。
爆裂的寒气中，林夏看见自己工牌上的划痕正自动重组为苏媛的身份证号。
当第101道划痕与出生日期数字重合时，所有机械蝴蝶突然调转方向，它们的数据流尾焰在空中烧灼出燃烧的财务报表——那是赵主管通过云阙会所洗钱的完整链路。
"三年前我植入苏媛身体的纳米录音机，"陈默摘下眼镜，虹膜浮现出与机械蝴蝶同频的蓝光，"终于等到磁共振频率匹配的这一天。
"他按下腕表某个按钮，整层楼的智能玻璃突然变成透明显示屏，2019年至2023年所有被篡改的原始数据如血色瀑布倾泻而下。
林夏的工牌在此刻彻底碎裂。
磁粉在空中凝聚成苏媛的虚影，她腐烂的指尖穿过赵主管的胸膛，扯出缠绕着数据线的硅胶心脏。
"该清账了。
"虚影的声音由十万条弹幕合成，每句话都带着不同用户的ID后缀。
赵主管的西装突然自燃，灰烬中露出嵌着磁条的肋骨——那正是林夏工牌缺失的第102道划痕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