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鳞诏书
那些黄金瞳的主人正在吟唱古老的歌谣，音节震得水流泛起细密的冰晶。
当他试图触摸最近的黄金瞳时，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用同样的方式，在观星台地窖的青铜门上烙下血脉封印。
"林氏第七子。
"河床裂开缝隙，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他拖向深渊。
林枫惊觉这些锁链的纹路，竟与祠堂棺椁上的九曜锁链完全相同。
不同的是，这些锁链表面浮动着血色星图，每当水流冲刷过凹槽，就会传出万马奔腾的嘶鸣。
翡翠扳指突然迸发强光，在林枫面前展开全息星图。
他认出这是星陨古墟的"天狼裂谷"，父亲失踪前三个月，曾在书房沙盘上反复推演这个坐标。
更令人震惊的是，星图中标记着九处闪烁的红点，其中三处的位置，正对应他这三年来在祠堂发现的裂纹走向。
黄金瞳的主人们突然集体噤声。
林枫感觉后背贴上某种温热的鳞甲，转头看见长达百丈的龙形骸骨盘踞在河底。
骸骨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火焰，每根肋骨都穿着风干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戴着林氏宗族的玉佩，最新一具的服饰分明是昨日见过的管家福伯！
"逆鳞诏书现世了。
"骸骨龙首突然开口，喷出的气流卷起河底星砂，在林枫左臂伤口处凝聚成鳞甲。
他这才发现，昨日被冰棱刺破的伤口己变成逆鳞形状，正随着心跳频率吞吐暗金色光芒。
骸骨龙尾扫过河床，露出埋藏在水晶层下的青铜碑。
碑文用星文镌刻着《血脉盟约》，落款处的七个血指印中，第五个的纹路与林枫掌心的鳞纹完全契合。
当他的血珠滴在碑文上时，整个暗河突然倒流，将他冲进一条布满镜面的隧道。
林枫在镜中看见九个不同时空的自己：有在星门崩塌时抓住父亲衣角的幼年形态，有在血雨中抱着母亲尸体的少年模样，甚至还有老态龙钟的自己正在用星砂书写遗诏。
最诡异的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映出的自己浑身缠绕星链，正将短刀刺入摇光的心脏。
隧道尽头传来瓷器碎裂声。
林枫跌出水面时，正摔在墨玉雕成的星盘上，二十八宿的凹槽里滚动着活体星辰。
他抬头看见十丈高的青铜巨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中溢出的星光里悬浮着三足鸦的羽毛——与茶会上逃走的黑雾血鸦如出一辙。
"比预计的早了三日。
"苍老的声音从星雾中传来。
林枫握紧翡翠扳指，看见鹤发老者从星尘中走出，他手中的龙骨杖正在滴落银蓝色液体——正是暗河里浸泡龙骸的星髓。
老者踏着星轨靠近，林枫突然发现他的步伐暗合北斗七星的位移规律。
当老者停在摇光位时，林枫怀中的冰晶残片突然发出共鸣，在他掌心凝成微缩的星陨古墟模型。
"墨先生等候多时了。
"老者挥杖划开空间裂缝，裂缝中掉出半块染血的虎符。
林枫瞳孔骤缩——这虎符的断裂面，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半块能完美契合。
更诡异的是，虎符表面的铭文正在渗出黑色液体，落地后化作三足乌鸦的图腾。
墨玉星盘突然开始震动，活体星辰跳出凹槽，在林枫周围组成囚笼。
老者从袖中取出卷轴展开，林枫看见卷轴空白处正浮现出自己的掌纹——这是《逆鳞诏书》的认主仪式，他在暗河龙骸记忆里见过类似场景。
"诏书第七条款。
"老者指尖凝聚出血刃，"请少主赐下心头血。
"林枫的逆鳞伤疤突然灼烧，他看见老者的影子分裂成九道，其中三道影子的动作与茶会上的摇光完全同步。
翡翠扳指在此刻产生异变。
母亲临终前缝在指环内侧的冰蚕丝突然断裂，露出隐藏的星纹——这竟是一枚完整的"天枢印"。
星纹投射到青铜巨门表面，原本缓慢开启的门缝突然迸发强光，将林枫吸入星门旋涡。
时空乱流撕扯着身体，林枫在混沌中看见九个星域交替闪现。
当他经过第三星域时，怀中的虎符突然发热，映照出父亲被囚禁在血色星牢中的画面。
父亲脚下的阵法纹路，正是昨夜在棺椁下方看到的密文符号放大版。
"抓住星锚！
"似曾相识的女声在乱流中炸响。
林枫本能地抓住飘过的青铜锁链，锁链另一头传来巨力，将他拽出时空旋涡。
重新睁开眼时，他正躺在林家宗祠的屋顶，手中攥着的锁链另一端系着祠堂那口青铜棺椁。
更诡异的是，整个林府被笼罩在血色极光中，所有建筑表面都爬满青铜纹路。
林枫翻身跃下屋檐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三道——其中一道长着龙尾，另一道眉心有星印，最后那道影子正在用密文书写着什么。
祠堂方向传来金铁交鸣声。
林枫潜行至西墙时，看见九名黑袍人正在用星砂绘制阵法。
阵法中央悬浮着昨夜见过的暗金液体，液体中沉浮的正是管家福伯被缝合的影子手臂。
当林枫的逆鳞伤疤开始共鸣时，他惊觉这些黑袍人脖颈后都有锁魂印，且每个人的左眼都呈现出与芸香相同的冰晶化。
翡翠扳指突然自行飞出，在空中投射出母亲临终场景的完整画面：原来母亲并非病逝，而是将天枢印封入自己心脏后，被突然出现的三足鸦啄穿头颅。
更惊人的是，画面角落闪过墨先生的侧脸——他当时手中握着的，正是此刻悬浮在阵法中的暗金液体！
黑袍人们突然集体转向林枫的藏身处。
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摇光苍白的面容——只是她此刻的瞳孔完全被星链占据，脖颈后的锁魂印正在吞噬冰晶化的左眼。
她手中凝聚出的星刃，分明是由茶会上破碎的瓷片重组而成。
林枫的逆鳞伤疤突然爆发强光，将星刃反弹回去。
摇光被自己的攻击贯穿胸膛时，林枫看见她伤口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暗河里见过的星砂。
黑袍人们同时发出骇人的尖啸，他们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的星图与祠堂墙壁上的青铜纹路产生共鸣。
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林枫坠入其中时抓住浮空的青铜锁链。
锁链延伸向祠堂密室的方向，他在急速滑行中看见林府正在发生恐怖的时空折叠——东厢房回廊里奔跑着三年前的自己，西花园池塘倒映出未来崩塌的星域，而正厅的铜镜里，浑身是血的父亲正在用密文向他传递坐标。
当林枫撞破密室青铜门时，眼前的场景让他血液凝固：九盏人鱼膏灯己全部变成血红色，棺椁表面的星图正在蒸发，干尸们挣脱锁链后竟开始互相吞噬。
最外侧那具戴着翡翠扳指的干尸突然转头，腐烂的声带振动着发出母亲的声音："快斩断天璇位的锁链！
"林枫挥刀砍向指定锁链的瞬间，整座祠堂开始垂首上升。
砖瓦剥落后露出的青铜基座上，浮现出覆盖整个林府的巨大星阵。
此刻他才惊觉，生活了十七年的宅院，竟是建造在星陨古墟的某个时空节点之上。
九道星门在云端开启，骑着星槎的监察使们俯冲而下。
林枫认出他们的服饰纹章——正是《北冥纪年》中记载的"星域巡狩"。
为首的监察使举起拘星锁时，林枫逆鳞处的光芒突然暴涨，在他背后展开冰晶龙翼。
"罪血余孽！
"监察使的怒吼震碎瓦片。
林枫振翼冲向最近的星门，怀中虎符与翡翠扳指突然融合，在他额间烙下北斗星印。
星门闭合前的刹那，他听见暗河中龙骸的传音："记住，第七次回溯时，把星砂撒在..."时空乱流再次席卷而来，林枫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墨先生站在崩塌的星门之外，手中的龙骨杖正滴落父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