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微笑绞索
昨夜电梯井的轰鸣还在耳膜深处震颤，保鲜盒里的蓝莓在指尖爆开黏腻的汁液——这是她对着浴室镜子练习了西十七次的微笑道具。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与脚步声重叠的瞬间，叶晚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蓝莓汁顺着指缝滴落，在瓷砖上绽开细小的紫黑色血斑。
“早啊。”
测试组王姐捧着星巴克城市杯晃进来，眼袋垂得像两个注水的安全套。
叶晚的嘴角机械上扬，面部肌肉记忆般堆出标准弧度。
她借着弯腰捡蓝莓的动作避开对视，心跳声在胸腔里撞出倒计时的节奏：一、二……王姐突然停在咖啡机前。
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切割在她浮肿的侧脸。
颧骨处的肌肉正不自然地痉挛，马克杯上的巴黎铁塔随着她颤抖的手扭曲成倾斜的比萨斜塔，深褐液体在杯口荡开危险的涟漪。
三。
叶晚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姐的脖颈发出生锈合页般的吱嘎声，头颅缓缓转过一百八十度，嘴角扯出精密计算过的弧度——像3D建模软件渲染出的完美微笑。
“小叶今天气色真好。”
沙哑的嗓音里混着电流杂音，仿佛有人把她的声带塞进了老式电报机。
叶晚倒退半步撞上消毒柜，玻璃门映出王姐放大的瞳孔：虹膜深处两点针尖大的红光，如同微型摄像头在暗处闪烁。
咖啡机的蒸汽突然尖啸。
乳白雾气腾起的刹那，王姐的左手闪电般探出。
叶晚本能后仰，指甲擦过她锁骨的同时，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皮肤——淡青色的血管下，隐约有细小的金属丝在蠕动。
“检测到违规行为。”
机械女声从天花板角落的广播喇叭渗出，“请遵守职场礼仪。”
叶晚抓起滚烫的马克杯泼向对方，转身冲向消防通道。
褐色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却在触及王姐面部的瞬间蒸发出诡异的蓝光。
B2层档案室的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叶晚才发现自己攥着王姐的工牌。
冷白灯光下，条形码在塑料封皮下泛着幽绿光泽——那不是员工编号，而是用摩斯密码加密的倒计时：23:15:47。
“她们不是王姐。”
金属质感的嗓音在身后炸响。
叶晚猛然回头，看见倚在档案柜上的修长身影。
女人穿着实验室白大褂，右手指尖夹着未点燃的薄荷烟，左臂的机械义肢泛着冷钢光泽，关节处渗出淡蓝色冷凝液。
“三天前杭州分部团建大巴坠崖，西十二名员工无人生还。”
女人用烟管敲了敲义肢，清脆的咔嗒声在密闭空间回荡，“你猜今天给我们冲咖啡的是什么东西？”
叶晚的指甲掐进掌心：“你又是谁？”
“江离，医学部首席仿生学顾问——如果你相信OA系统里的鬼话。”
她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狰狞的缝合疤痕像蜈蚣在苍白的皮肤上爬行，“三年前给我做神经接驳手术的，就是现在的人事总监。”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
江离的机械义肢瞬间弹出激光刃，冷蓝光束照亮档案室角落蠕动的阴影。
成团的数据线从通风口涌出，像被斩首的蛇群疯狂扭动，断口处迸溅的不是血液，而是荧绿的代码流。
“快走！”
江离拽着叶晚撞开安全门。
她们在迷宫般的货架间狂奔，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叶晚回头瞥见王姐以反关节的姿势爬上天花板，颈椎弯折成惊人的弧度，嘴角仍挂着那个精确到毫米的微笑。
空中花园的玻璃穹顶在眼前展开时，江离突然刹住脚步。
“微笑规则还有隐藏条款。”
她将电磁干扰器拍进叶晚掌心，金属义肢开始高频震动，“假笑会被微表情监测系统判定为违规。”
叶晚的视网膜突然浮现金色弹窗：紧急任务：23:15:47前销毁傀儡核心奖励线索：江明远死亡档案身后传来碎钻美甲叩击玻璃的脆响。
Lisa从绿植墙后转出，莓果色嘴唇裂开至耳根，露出牙龈处嵌着的微型电路板：“不乖的孩子要接受惩罚哦。”
陈总监的檀香味古龙水率先刺入鼻腔。
他的瞳孔己彻底变成机械复眼，六边形晶状体收缩时发出相机对焦的咔哒声。
数十个王姐从西面八方围拢，每个都顶着完美复刻的微笑，眼瞳深处红光连成致命的网。
“抓紧！”
江离的机械臂弹射钢索缠住穹顶钢架。
叶晚在失重感中腾空时，看见数万片钢化玻璃同时映出血色倒计时。
那些数字在楼宇间疯狂增殖，像电子瘟疫席卷整座城市的天际线。
玻璃穹顶在脚下炸裂，飓风卷着晶莹的碎片升腾。
江离的白大褂在气流中猎猎作响，她的声音混着数据流的嗡鸣刺入耳膜：“记住，真正的规则从来不在短信里——”23:15:46钢索荡向对面大厦的瞬间，叶晚看清了全息广告牌上的新标语：[星云科技温馨提示：微笑是职场最好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