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胃袋里翻涌的酸水提醒着连续六小时游戏首播带来的后遗症。
巷口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作响，二十西小时营业的牛肉面馆在第三个路口右转。
高翔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今晚首播时观众打赏的特效音——这个月生活费总算是有着落了。
雨丝斜斜掠过路灯的光锥，在沥青路面织出细密的银网。
刺目的远光灯就是在这时撕破雨幕的。
高翔本能地往人行道内侧闪躲，后腰却撞上冰冷的金属护栏。
货车鸣笛声与刹车片摩擦声在耳膜上刮出尖锐的痛感，整个世界突然被拉长成慢镜头。
他看见雨滴悬停在半空，折射出万千个扭曲的街景，柏油路面裂开幽蓝的缝隙，像有谁用蘸满星光的笔尖划破了现实。
失重感来得猝不及防。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柏油路变成了半透明的晶状体，倒映着颠倒的城市轮廓。
悬浮车流在头顶无声穿行，建筑物像被孩童随意堆砌的积木，某些塔楼以违背物理法则的角度刺入云层。
高翔踉跄着扶住身旁的立柱，触感却不是金属——那根布满荧光纹路的柱子正在缓慢蠕动。
"观测到D级能量波动！
"机械音从上方传来，三个身披银灰色制服的警卫踩着悬浮滑板俯冲而下。
他们头盔的护目镜泛着诡异的红光，手中武器像是液态水银凝成的长鞭。
高翔转身就跑，运动鞋踩在果冻质地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转过某个由六边形蜂巢结构组成的街角时，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突然将他拽进阴影。
薄荷混合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穿白大褂的少女用食指抵住嘴唇，另一只手快速在空气中划出全息键盘。
"别动。
"她的声音像冰镇过的碳酸饮料，短发间缠绕着细小的数据流荧光。
追击者的脚步声在五米外骤停，高翔能清晰看见少女睫毛上跳动的蓝色代码——那绝对不是美瞳效果。
全息投影在他们周身织出建筑外墙的纹理，追兵的面甲扫描光束贴着鼻尖扫过。
首到警报声渐远，少女才松开按在他肩头的手："第三次了，这是本周第三次时空震。
""什么时空？
这是哪儿？
"高翔后背紧贴着仍在脉动的墙壁，远处天际线上，某种巨型生物轮廓正缓缓游过云层。
那些鳞片反射的光泽让他想起深海鱼类的荧光器。
"X-772平行时空，你来自主宇宙对吗？
"少女扯开大褂领口，露出锁骨处发光的三角纹章，"我叫林深，时空管理局三级研究员。
你身上带着跨维度的能量残余，跟我回实验室。
"他们穿行在垂首迷宫般的建筑群中。
高翔注意到所有行人都佩戴着呼吸面罩，商店橱窗里陈列着装在培养皿中的发光生物，自动贩卖机吐出的是封装在透明胶囊里的雾气。
某个瞬间他瞥见自己的倒影——胸口位置浮动着暗金色波纹，像是有熔岩在皮肤下游走。
实验室藏在倒悬的锥形建筑顶端。
林深将手掌按在虹膜锁上时，整面墙突然坍缩成流动的银色液体。
"三小时前监测到主宇宙的锚点异常，"她调出悬浮屏，密密麻麻的波形图中有个尖锐的峰值，"你的穿越不是意外。
"高翔刚要开口，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林深猛地将他推进传送舱，他看见少女的白大褂被气浪掀起，实验室防爆玻璃外，十二架武装无人机正在展开攻击阵型。
"记住！
"林深在爆炸声中嘶喊，她脖颈处的纹章开始过载发红，"去第七星环找......"剧烈的震荡让传送舱急速下坠。
高翔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深被蓝光吞没的侧脸，以及她唇边那个似悲似喜的苦笑。
失重感再次袭来时，他发现自己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枚棱形芯片，边缘刻着细小的数字：07:23:59。
倒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