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次见面
路上却被调皮的小孩子捡着土疙瘩往身上砸，有骂他骚太监的，也有骂他臭戏子的。
他抬一只手捂脸，脚下踉跄着躲闪。
刚在手指头缝里看着那些孩子西散跑开，还高兴的以为是小卓哥来接自己了。
回过头，脸上的笑就变成了扭曲的痛苦。
一辆汽车把他撞翻在地。
手里的药也飞出去，不知道落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汽车里下来个戴礼帽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揪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到了路边。
云瑞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一瘸一拐地去找药包。
药包破了，褐色的药粉混在尘土里，分不清哪些是药，哪些是土。
眼泪砸在手背上，跟针扎一样疼。
“小云子！”
云瑞抬头，卓思亲气喘吁吁地跑来。
“你怎么蹲着，药呢？”
云瑞摇摇头，撑着站起来。
卓思亲看到他的右腿膝盖渗了血，把灰布裤洇成暗红。
“哎呀！
别走了，来，我背你。”
云瑞趴在卓思亲背上，眼泪无声地流。
下午，戏园子渐渐热闹起来。
‘小红娘’一出场，就引来了满场哄笑。
那‘小红娘’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像个丫鬟，分明是个护院。
从总统府议完事来消遣的谷降善，坐在二楼的包厢里。
看着在楼下打杂的云瑞，嘴角扯笑：真顽强啊，都被撞飞了，还能出来干活呢。
他抬手招呼手下：“去，把他叫上来。”
云瑞一瘸一拐地进来，低头开口：“爷是要添茶水，还是要瓜果？”
谷降善靠在椅背上，看着云瑞，眼前浮现出那晚。
烛光下的白皙、柔若无骨的身量、猫儿一样的叫声……还有那处秘境。
谷降善不由的小腹一热，烦躁地松了松领口。
云瑞等不来吩咐，低头站着不敢动。
手下见大帅不搭理这个小跑堂，弯腰来问：“大帅，让他添茶水吗？”
“你去，百乐门，接玫瑰小姐，上这来。”
手下得了令，就往楼下跑。
云瑞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把他的神魂又拉到了那个疼的撕心裂肺的夜里。
云瑞又开始发抖了。
谷降善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他看着云瑞白花花的脖子吞了一下口水。
……“大帅，玫瑰小姐到了。”
“让她等着。”
谷降善眼睛仍盯着云瑞苍白的脸。
“知道为什么叫你上来吗？”
云瑞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小的不知。”
“今天是我的车撞了你，你要赔偿吗？”
“不，不，小的不敢，不要赔偿。”
“哈哈哈，那你唱几声，爷给你赏……就唱，那晚唱的。”
可那晚云瑞根本没唱曲，那是疼极了发出的哀鸣。
谷降善是来羞辱他的？
云瑞壮着胆子答：“小的……小的发烧，嗓子坏了，暂时，唱不了”。
谷降善没逗动这小戏子，泄了气似的，骂了一句：“没劲。”
可他还是从兜里摸出一枚银元，扔给云瑞。
“拿去吧，等你嗓子好了来唱。”
云瑞谢了赏，打着摆子从包厢退了出来。
他不敢停下，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首到躲进后台堆放戏服的角落才瘫软下来。
他抱紧双膝，将脸埋进臂弯。
谷降善说让他好了来‘唱’的话，让云瑞感觉脖子上勒着一根索命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