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月黑市
污水井出口外是片被遗弃的码头，十二具救生筏残骸随浪潮起伏，每具残骸上都站着穿白大褂的身影，他们的面部被流动的银色记忆纤维覆盖，双手以相同频率敲击着生锈的船舷。
智能手表在咸湿海风中震动，显示债务总额：200,000分，数字边缘渗出的蓝色黏液正沿着表带爬向脉搏。”
别对视超过三秒。
“女人用蓝丝巾裹住他的眼睛，布料下传来灼烧感，仿佛有微型烙铁在炙烤视网膜，”这些是记忆掮客，专挑菜鸟下手。
“她的声音突然失真，像是老式收音机跳频时的杂音。
李晨枫扯下丝巾时，码头上空无一人，唯有智能手表投射出全息邀请函：午夜拍卖会向尊贵的债务奴隶开放，可抵押器官参与竞拍，末尾附注的条款小字显示”每克肝脏折合500分“。
穿过长满藤壶的浮桥，生锈的潜艇舱门后传来扭曲的爵士乐声。
戴着威尼斯面具的侍者递来两杯液体，杯中的荧光水母舒展触须，女人抓起一只塞进机械义眼的接口，电子眼顿时泛起病态绿光。”
记住，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七分之一。
“她敲了敲舱壁，锈蚀的金属竟发出血肉之躯的闷响，”你流汗时分泌的肾上腺素都会被计入债务。
“拍卖场中央悬浮着巨型水族箱，箱内漂浮着数百个插满管道的头颅。
主持人戴着章鱼头套，触须末端连接着竞价器：”接下来是特殊商品——0927号实验体第七次循环的初恋记忆，起拍价三万生存分！
“全息投影在液氮冷气中展开：穿校服的李晨枫将蓝丝巾系在女孩手腕，对方的瞳孔泛着机械蓝光，背景里的樱花树叶片边缘闪烁着像素噪点。
李晨枫的太阳穴突然炸裂般剧痛，鼻腔涌出带着金属腥味的液体。
竞价声此起彼伏时，他看见第三排买家席上的女人正抚摸着自己脖颈后的生物接口——那张脸与记忆中的少女完全重合，只是左眼换成了与他同款的机械义眼。”
那是记忆赝品。
“蓝丝巾女人突然往他静脉注射不明液体，冰凉的药水让虹膜星云停止扩张，”系统会把重要记忆拆解成碎片，在黑市流通成毒品。
“潜艇突然剧烈震动，警报红光中传来电子广播：检测到非法记忆复苏，启动净化程序。
水族箱轰然爆裂，头颅们睁开机械眼，导管如同海蛇般袭向人群。
蓝丝巾女人拽着他跳进应急通道，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某个被导管贯穿的买家正用他的声音呼救。
通风管道内壁渗出银色记忆纤维，缠绕住李晨枫脚踝的瞬间，智能手表弹出红色提示：是否抵押50%痛觉神经兑换EMP冲击？”
选确认！
“女人嘶吼着用匕首割断纤维，断口喷溅的黏液在空中凝结成他童年卧室的全息投影。
李晨枫按下确认键的刹那，纳米虫群从毛孔喷涌而出，在皮肤表面形成生物装甲。
通道尽头的主控室布满屏幕，每块屏幕都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他：在实验室调整培养参数时偷偷篡改数据、在沙滩被猎杀者撕碎前露出释然微笑、在游轮酒吧往龙舌兰杯里投入刻有0927编号的芯片。
积满灰尘的日志本摊开在控制台上，最新页潦草地写着：”第79次观测结论：0927号群体意识己突破量子防火墙，建议启用湮灭协议。
“蓝丝巾女人突然用匕首刺入控制面板，飞溅的电火花中浮现全息键盘。
她输入指令的手势异常熟悉——正是李晨枫在记忆碎片中调试设备时的习惯动作，连小拇指抽搐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规则西：永远别相信系统给你的编号。
“她的机械义眼炸开电弧，人造皮肤在电流中卷曲脱落，露出下方刻满电路纹路的金属头骨，”他们没告诉你吗？
每个观测员都是0927号。
“扯开的衣领下，锁骨位置烙着条形码：0927-K/第七次循环/记忆容量97%，焦黑的皮肤边缘渗出蓝色组织液。
潜艇舱壁突然液化，银色记忆纤维如潮水般涌入。
李晨枫的纳米臂刃斩断纤维的瞬间，被割裂的银丝里爆出全息画面：蓝丝巾女人在手术台上挣扎，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正是三天前在游轮甲板上喝下龙舌兰的自己。
画面中的”他“举起注射器，针管内翻滚的蓝色黏液与女人此刻伤口渗出的液体完全相同。
逃到甲板时，血月己变成诡异的双瞳结构。
海面升起十二根水柱，每根水柱顶端都悬浮着穿病号服的自己，他们的手腕清一色显示债务清零。
蓝丝巾女人突然咳出蓝色血液，液体接触甲板后腐蚀出燃烧的星云图案：”这是记忆毒素反噬...拿好这个！
“她扔来的金属盒里封存着芯片，表面蚀刻着与李晨枫虹膜相同的纹路。
潜艇开始下沉时，最近的0927号悬浮体突然睁开机械眼，双手结印引动雷暴。
女人用最后的力量将他推下救生艇：”去辐射岛唤醒锚点...我们都在等你...“她的声带在海水灌入时变成电子杂音，最后一刻的唇语分明是”别相信第七次“。
智能手表在滔天巨浪中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管理者权限，生存积分重置为-∞。
李晨枫吞下芯片的瞬间，颅骨内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
走马灯般的记忆汹涌而来：自己亲手将蓝丝巾系在实验体脖颈，给每个克隆体植入不同的编号后缀，最后在系统日志输入”允许第七次循环出现5%误差权限“。
咸涩海水中，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做出相同口型：”找到锚点，就能撕开协议。
“再次浮出水面时，他躺在铺满电子垃圾的沙滩上。
远处灯塔顶部站着穿白大褂的身影，那人举起左腕的智能表，血月下清晰可见0927编号。
当李晨枫试图靠近时，沙滩突然塌陷成数据流漩涡，无数只刻着不同编号的手从虚空中伸出，腕表屏幕集体闪烁起同一句话：你己抵达第43次循环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