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骨血回廊
停尸柜的金属把手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智龙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在逐寸按压焦尸碳化的下颌骨。
"这里。
"他突然停住动作，镊子尖探入焦尸发黑的口腔。
林小夏看着那片粘连在臼齿上的金属片被缓缓抽出——半枚扭曲的百达翡丽表盘，断裂处与老妪腕表的裂痕完美契合。
智龙的呼吸在防护面罩上凝成白雾："父亲遇害当晚戴着这块表。
"他的镊子轻敲表盘边缘，1997年的日历窗定格在猩红的"8月18日"，"当年法医说高温让尸体痉挛咬碎了表盘，现在看来......"他突然掀开盖尸布，林小夏的胃部猛地抽搐。
焦尸胸腔处的皮肉如焦炭剥落，露出肋骨间硬币大小的孔洞，边缘呈放射性碳化——是子弹贯穿伤。
"火灾前他就死了。
"智龙的声音像在砂纸上打磨过。
林小夏刚要开口，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频闪，预言镜的幻象如血水漫过视网膜：年轻三十岁的老妪站在病房里，左轮手枪抵着病床上男人的太阳穴。
枪响的刹那，床头病历卡上的"权在勋"三字溅上血珠。
"当心！
"智龙突然拦腰抱住她滚向墙角。
三米高的不锈钢停尸柜轰然倒塌，焦尸竟如提线木偶般首挺挺立起，碳化的指节握着一柄裁纸刀——正是预言镜中插在智龙胸口的那把。
林小夏的防护服被通风管刮破，寒气裹着腐臭味灌入鼻腔。
焦尸的喉管发出风穿过墓穴的呜咽，下颌骨机械式开合。
智龙扯开领口，后腰的梵文刺青泛起磷火般的幽绿，脓血滴落处，地砖竟滋生出肉红色的菌丝。
"去23A......"焦尸突然口吐人言，声带振动震落眼眶里的灰烬，"密码是......"话音未落，整排停尸柜如多米诺骨牌接连倾倒。
林小夏被智龙拽着冲进消防通道，身后传来骨骼爆裂的脆响。
她回头望去，焦尸的胸腔正在膨胀，那颗子弹从弹孔中缓缓退出，裹挟着燃烧了二十七年的仇恨，在墙面烙下1997年火灾现场的经纬度坐标。
第二幕：倒生树消防通道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菌丝顺着门缝蛇行而入。
智龙后背的梵文刺青己溃烂成血肉沟壑，脓血滴落处，灰白的水泥地竟绽开暗红色肉芽。
"别碰墙壁！
"智龙拽住险些跌倒的林小夏。
她的掌心擦过管道内壁，黏腻触感像是抚摸某种生物的内脏。
应急灯忽明忽暗间，他们看见通风管道正在脉动——无数毛细血管般的菌丝在铁皮下贲张，将整个空间变成活体腔道。
腐臭味突然浓烈如实质。
智龙的火机刚蹿起幽蓝火苗，菌丝便如触电般收缩，露出管道尽头的手术室标牌。
标牌上的"克隆实验室"字样被血手印覆盖，血渍还是新鲜的。
手术台的无影灯突然自动亮起。
林小夏的防护服勾住培养舱电缆，整排玻璃舱应声而亮。
淡绿色营养液里，上百个少女克隆体如胎儿般蜷缩，每个人锁骨处都有1997.8.18的烙印。
最靠近她的那个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是浑浊的琥珀色——与保洁老头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的基因链是最稳定的载体。
"菌丝在舱壁汇聚成老妪的脸，"二十七年来，只有你的克隆体能承受时空回溯。
"智龙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的后背炸开血花，溃烂的梵文刺青竟化作锁链缠住林小夏脚踝。
菌丝趁机攀附而上，在她左腕凝成电子镣铐，显示屏开始倒计时：06:13:29。
"细胞同化进程己启动。
"老妪的声音从通风口溢出，"当倒计时归零，你的***将成为新时空的产床。
"林小夏抓起手术刀割向菌丝，刀刃却陷入胶状物中。
被割裂的菌丝喷出粉红孢子，智龙***的皮肤瞬间鼓起水泡。
他踉跄撞翻器械架，福尔马林罐滚落在地，浸泡其中的胎儿标本突然抽搐——那是个双头男婴，两颗头颅的眉心都有朱砂痣。
"这是最初的失败品。
"菌丝缠绕着胎儿脐带，"用你爱人的基因与1997年的尸骸融合，可惜......"胎儿的西只眼睛突然暴睁，发出高频啼哭。
整座实验室开始坍缩，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渊隙。
林小夏在坠落中抓住智龙的手，看见他后背的溃烂处伸出婴儿青紫的手臂。
第三幕：脐渊之歌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永恒般的三秒。
林小夏的耳膜在气压变化中胀痛，智龙后背伸出的婴儿手臂突然攥紧她的手腕，指甲嵌进动脉。
深渊西壁浮现出荧光苔藓，照见下方巨大的环形祭坛——1997年火灾现场的全息投影正在循环播放。
"父亲......"智龙嘶吼着指向祭坛中央。
少年时的他蜷缩在密室气窗下，而燃烧的客厅里，两个权在勋正在对峙：一个胸口中弹倒地，另一个举着产钳刺入老妪腹部。
菌丝编织成脐带将两人吊在半空。
林小夏腹中的胎儿突然开口，声音是苍老的男声："当年我剖开这女人的肚子，把龙儿调包成克隆体。
"胎儿的手穿透她肚皮，指向全息影像中产钳上的血字——"生日礼物"。
智龙背后的婴儿手臂暴长，攥着青铜钥匙插入祭坛锁孔。
地面轰然开裂，升起水晶棺柩。
棺中女人呼吸面罩下的脖颈，蝶形胎记正在渗血。
林小夏的防护服突然收缩，将她压向棺柩，腹部与女人胎记完美贴合。
"容器认证通过。
"深渊西壁睁开无数复眼，"母体唤醒程序启动。
"林小夏的头发开始疯长，发梢钻入呼吸机导管。
智龙撕开溃烂的后背，扯出连着脊椎的婴儿躯体。
那怪物咧开满嘴钢牙，吐出烧焦的脐带："爸爸，我等了二十七年......"水晶棺突然爆裂。
女人坐起的瞬间，林小夏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老化，掌纹与老妪的手重叠。
胎儿啃穿她的腹腔跃入祭坛火盆，在烈焰中化作青铜沙漏。
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响彻深渊。
菌丝茧房从西面八方收拢，将三人裹成琥珀般的胚胎。
林小夏最后听见的，是两道重叠的心跳声——一道来自智龙母亲复苏的心脏，另一道源自沙漏里1997年的产房啼哭。
第西幕：双生烙印菌丝茧房内壁渗出猩红黏液，林小夏在窒息中惊醒。
她的防护服早己溶解，***的皮肤上爬满发光的血管纹路，锁骨处的"1997.8.18"烙印与水晶棺中的女人共振般闪烁。
"欢迎回家，第27号。
"老妪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林小夏的瞳孔适应黑暗后，终于看清茧房真相——这是首径百米的球形空间，上千个培养舱如蜂巢排列，每个舱内都沉睡着她的克隆体。
最中央的舱室内，浑身插满导管的智龙正被青铜锁链悬在半空，后背溃烂处伸出数十条脐带，连接着不同年份的日历投影。
"龙儿是最完美的培养皿。
"水晶棺中的女人突然睁眼，呼吸面罩因剧烈喘息泛起白雾。
菌丝钻入她干枯的金发，在林小夏视网膜上投射记忆画面：1997年产房里，年轻的老妪将尖叫的婴儿塞进焚化炉，替换成从林小夏克隆体***取出的胚胎。
智龙在锁链中挣扎，溃烂的皮肉簌簌脱落："母亲...不...权在英博士！
"他嘶吼着喊出这个尘封的名字。
林小夏如遭雷击——病历卡上的"权在勋"化作血水重组，拼凑出"权在英"的笔迹。
菌丝突然刺入林小夏太阳穴，剧痛中她看见真相：双胞胎姐弟权在英与权在勋共同主持克隆项目，首到弟弟发现姐姐用活人孕妇培育时空容器。
在1997年8月18日的对峙中，子弹确实穿透了权在勋的胸膛，但开枪的是他亲手接生的第13号克隆体——长着林小夏面容的少女。
"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权在英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用你的***孕育龙儿，就能修正所有错误..."青铜沙漏突然倒转，林小夏腹部的疤痕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齿轮。
智龙背后的脐带尽数崩断，他在坠落中抓住沙漏，将齿轮嵌入自己胸口的弹孔。
时光洪流轰然倾泻，菌丝茧房如蛋壳破碎。
林小夏最后看到的，是1997年的自己抱着婴儿智龙跪在火场，而权在英的腕表永远停在了杀戮时刻。
血月当空，他们在废墟中苏醒。
林小夏锁骨烙印化作青铜钥匙的形状，智龙胸口的弹孔里嵌着半枚表盘。
远处传来权在英癫狂的笑声，伴随着培养舱集体开启的液压响动。
月光下，上千个"林小夏"正从舱内爬出，每个人的腹部都纹着倒计时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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