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攥着半块玉珏,掌心被断口的“紫霄”二字硌出血痕。
焦黑的梁柱间垂下无数肉红色菌丝,缠住他的脚踝往废墟深处拖拽。
菌丝摩擦地面的声响,竟与昨夜画舫上的琵琶调子重合。
“叶公子果真命硬。”
陈掌柜的头颅倒挂在残梁上,西洋眼镜片映出叶知秋胸腔中跳动的剑丸。
那莹白珠子表面裂纹间游走着血丝,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染血襁褓纹路。
慕清歌的白靴踏碎满地琉璃渣,剑尖挑起焦黑的账簿:“紫霄阁用青蚨钱拘魂炼傀,这账簿就是铁证!”
泛黄的纸页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张婴孩的脸——竟是叶知秋周岁时的模样!
婴儿咧开无牙的嘴,吐出陆文远的声音:“师兄,你这剑鞘养得不错啊...”剑气横扫的刹那,陈掌柜的无头尸身从瓦砾中暴起。
断颈处钻出的百足蜈蚣生着陆文远的面孔,口器张合间喷出腥臭毒雾。
叶知秋的衣袖沾到毒液,布料瞬间腐蚀成灰,露出小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那纹路竟与青铜棺上的往生咒别无二致!
“闭眼!”
慕清歌甩出张符纸贴在他额前。
黑暗中,叶知秋听见剑刃破空的尖啸与蜈蚣甲壳碎裂的脆响。
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睁开眼时,满地都是抽搐的蜈蚣残肢——每截断肢都在地上拼出血字:戌时三刻乱葬岗。
子时的乱葬岗飘着蓝莹莹的鬼火。
叶知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慕清歌,腐殖土中不时露出森森白骨。
有具骸骨突然抓住他的脚踝,肋骨间卡着的青蚨钱嗡嗡震动,钱眼钻出红线虫往皮肉里钻。
“别动!”
慕清歌剑锋划过,骸骨应声而碎。
飞溅的骨渣在空中凝成个卦象——坎上离下,未济之局。
她眉心的血痕突然裂开第三只眼:“乾坤倒转,死局逢生...原来你就是卦眼!”
浓雾中浮现九具青铜棺椁,按北斗九星方位排列。
贪狼位的棺盖轰然开启,伸出的手上戴着母亲的银镯!
叶知秋刚要上前,破军位的棺材突然射出冰锥。
慕清歌挥剑格挡,剑刃结满白霜:“仔细看镯子!”
银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芒,内侧的“玄天敕令”正在扭曲变形。
棺中坐起的“叶母”脖颈处生着鱼鳃,张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七道黑影自其他棺椁跃出,皆是叶知秋熟识的面孔——私塾先生举着戒尺,戒尺上钉满棺材钉;卖花女篮中的芍药绽开血盆大口;王二麻子膨胀成肉球,毛孔中钻出毒针!
慕清歌咬破指尖在剑身画符,鲜血渗入裂纹的刹那,叶知秋丹田剧痛。
剑丸破体而出,化作青光没入慕清歌眉心!
她周身剑气暴涨,斩出的弧光将三具棺椁拦腰截断。
爆出的却不是尸骸,而是无数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每张都盖着紫霄阁的云纹印!
“现在明白了吗?”
慕清歌以剑拄地喘息,第三只眼流出血泪,“从你出生那日,就是七大仙门共养的剑鞘...”话音未落,武曲位的棺椁突然炸开,陆文远踩着无头尸傀走出,官袍下摆的人牙禁步叮当作响。
叶知秋喉头腥甜,呕出的黑血中游动着红线虫。
那些虫子遇风即燃,在空中拼出血色卦象。
慕清歌拽住他跃入最近的棺椁,合盖的瞬间听见陆文远嘶吼:“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剑丸!”
青铜棺在暗河中沉浮。
慕清歌指尖燃起灵火,照见棺内刻满玄天宗剑诀。
她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同样的莹白剑丸:“二十年前玄天宗覆灭,你母亲剖腹将剑丸一分为二...”棺外传来啃噬声,叶知秋摸到棺底凹槽中的半块玉珏。
当残片与怀中的合并时,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
暗河尽头浮现巨大的青铜门,门上“玄天”二字与玉珏产生共鸣,缝隙中渗出金色的光——那光芒中浮动着数百个名字,每个都是历届科举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