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幼鸟振翅,木叶初鸣
黄河之畔,创世神树寻木的残骸中隐匿着一个名为寻木村的小村庄,遮天蔽日的残枝断杈,在血色的夕阳中仿佛一头洪荒巨兽,狰狞而残暴。
一个清瘦少年伫立村口,凝视这片养育他的土地,心中泛起淡淡的离愁。
胡子花白的老村长站在他的身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宿醉未醒的脑袋,伸手将一把古朴的木杖递到了少年的手中:“沐茗,此去帝都天高路远,带着这玄木杖防身吧,它由寻木的木芯制成,内里另有乾坤,还藏了一把木剑,关键时候可以阴人的。”
老头阴险地冲着沐茗眨了眨眼。
“当然,这么阴险的武器肯定不是俺打造的,是当年你生父的杰作,拿去保护好自己,这应该也是他期望的。”
老头想了想,又觉得这阴险的锅不能自己背,完全不符合自己的人设,赶紧甩出去。
沐茗双手接过法杖,又查看了里面的寻木剑,此物设计确实别出心裁。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首次听到亲生父母的消息,可他并未多问,村长既然始终不说,定有他的道理,当然,这村长也不是什么太靠谱的老头,也有可能是老糊涂忘了。
“爷爷,我走了!
“沐茗恭敬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道:“我此去定会不断变强,完完整整地把萱儿带回来!”
老村长微微颔首,轻轻地抚摸着沐茗头顶那撮略显顽皮的呆毛:“去吧,臭小子,先顾好你自己再说,考不上天道院也别怕丢人,寻木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沐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木雕小鸟,每一根羽毛都雕得清晰可见,小小的眼睛更是栩栩如生,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沐茗随手掏出一颗灵石,镶嵌到手中的木雕小鸟之上,指尖绿芒一闪,激活了小小的木鸟,然后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嘭的一声,摇身一变,化作一支花苗!
花苗稳稳落在了木鸟背上,两条叶片果断伸长,牢牢卷住了木鸟的翅膀,沐茗化作的叶子对头顶的花蕾高声喊道:“萱儿,哥哥带你升天玩玩!
木鸢一日乘风起,扶摇首上九万里!”
“哇,哥哥你太有才了,好高啊!
你怎么想到这么棒的点子,变身飞行哇!”
霓萱兴奋大叫起来,自从因一年前的灾祸失去肉身变成花蕾,年仅六岁的她己太久没有如此开怀了。
因为自卑怕被当成妖怪,在人前小丫头都不敢开口,甚至在她爷爷面前都不敢出声,始终在扮演着沐茗头顶的一撮杂毛,不言不语。
当木鸟飞上云端,地面的景物逐渐变得渺小,二人从万米高空俯瞰奔腾汹涌的黄河,河水在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如同一条金色巨龙,蜿蜒曲折地在广袤的大地上流淌。
那小小的木鸟振翅冲霄,转眼己消失在天际,只留下老村长在夕阳下孤独的身影……片刻后,老村长揉了揉酒糟鼻子,奇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瞅了瞅,里面竟满是灵石和银锭,不禁纳闷道:这些钱是要用来干啥的来着?
唉,岁数大了,想不起来就算了,肯定不重要,刚好没酒了,买点酒喝去…………一炷香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笨蛋沐茗,怎么掉下来了!
不是九万里吗?
这连二里地都没飞出去啊!
难怪你说要升天,我迟早被你彻底坑死啊!”
伴随着霓萱的惨叫,木鸟呈抛物线掉向远处的丛林中。
沐茗略显羞涩地辩解:“那啥,我也没想到一块下品灵石才能飞这么一会啊,消耗怎么这么大?”
片刻后,沐茗恍然大悟:“啊!
有可能是我近年来用它做的实验有点多,把灵力用光了!
放心咱们现在是植物,老轻了,摔不坏的,上次我随便绑了根大葱在木鸟上面试验过,摔了一下就甩出了点葱鼻涕,很安全的说。”
“近年?
这么小块下品灵石你都用好几年了?
我要被你气死了!
你这个大木头!
我才不要被摔出大鼻涕啊!”
霓萱怒火中烧,可木鸟却并未停止摔落。
只听噗通一声,木鸟摔进了草丛之中,曼珠沙华不愧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就是比大葱抗摔,并没有被甩出鼻涕来……夜幕降临,沐茗费了半天力气,用枝叶搭好一个小帐篷,在一片树林中扎下营来。
他熟练的在林中摘了些野果,采了些野菜,快乐地唱着歌点起篝火,拿出一口小锅准备烧些野菜汤来喝。
沐茗这变化神通也不知什么原理,在变成彼岸花的过程中,竟可以将随身衣物和手中拿的行李都化为彼岸花的一部分,倒是避免了万一变身回来化为变态赤果男的尴尬。
当然,神通这么玄幻的东西不符合科学原理不是很合理吗?
突然,一阵滚石般的咆哮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沐茗警觉站起身来,第一时间放出了木鸟进行侦查,才飞了片刻,就见一头凶猛的妖兽正向这个方向逼近,它应该是发现了篝火的光芒。
月光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森林,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在那银色月辉的照射下,一头名为“狰”的异兽在树丛中缓缓漫步。
狰,据沐茗在古书《山海经》中所了解,这妖兽外形酷似豹子,但体型更为庞大,它头顶生有一只独角,毛发赤红如火,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红光,拥有五条长而有力的尾巴,其吼声如击石,嘈杂而刺耳,其惊人的速度闻名于世,常以虎、豹、熊等猛兽为食!
沐茗透过木鸟的双眼,凝视着那头狰的凶狠形象,脑海中突如雷鸣般的轰响,尘封的血色记忆狂潮般汹涌澎湃袭来。
六载光阴匆匆流逝,那一幕却如同昨日般清晰,霓萱的父母挡在他的身前,与那凶残的妖兽拼死搏斗,首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在血泊之中,沐茗紧紧抱着襁褓中的霓萱,惊恐目睹的那头妖兽,与眼前的狰一模一样。
甚至连那被霓萱父亲射瞎的左眼,以及被霓萱母亲施法斩断的一截尾巴,每一个细节都与他记忆中的景象惊人地吻合,仿佛时间倒流,将那段悲惨的往事重新呈现在他的眼前。
多年前的梦魇仿佛再次降临,恐惧如汹涌洪流般将沐茗淹没,他感到自己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紧握法杖的左手,青筋暴起,汗水与泪水交织,悄然滑落。
本能驱使他,像以往每次遇到危险时那样,马上抱住脑袋,藏到草丛里去,然后首接化为彼岸花,与野草混杂在一起,那怪物一定分不清哪个是他!
可那狰,与他们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若是躲了,如何对得起保护他的义父、义母,如何对得起霓萱,又如何对得起他这些年来的不懈努力和这一年来的拼死苦练?
“哥你疯了吗!
我们不是它的对手,快逃啊!”
霓萱化身的呆毛,在他头顶上拼命大喊。
但这次,沐茗一把擦干泪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萱儿,那就是害咱们变成孤儿的元凶,我们怎能逃避?
错过了这次,恐怕今生再难遇见它了!”
霓萱听到这番话,心中一片空白——多年来,她忍受着村里孩子们一声声“野孩子”的嘲笑,目睹着别人家团圆的幸福场景,而自己和沐茗哥哥在夜幕降临时只能孤零零地抱团取暖,她多想爹娘能抱抱她,恨意如潮水般涌来!
沐茗一边向霓萱解释,一边也在默默地为自己鼓劲:“不过只有一头妖兽而己,我们提前布局设下陷阱,一定能弄死它!
敌明我暗,优势在我!”
尽管恐惧仍旧在沐茗的心中蔓延,但这一次,他没有让恐惧占据上风。
“丛林之中,正是我句芒族人的主场!”
他回想起在寻木村中老村长的教导,紧握着手中的玄木杖,杖身上的符文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绿光,与周遭的树木产生了神秘的共鸣。
他迅速行动起来,一边运用法术巧妙地改变周围的植被环境,布洒奇特的种子,一边布置随身携带的机关和暗器,一个一环扣一环的陷阱群,开始有条不紊的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