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黑色SUV切开雨幕，轮胎碾过积水的反光如同碾碎万千星辰。
副驾驶座上，俞瑾正在全息投影中重构实验室监控视频，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把3号摄像头画面放大西倍。
"俞瑾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涟漪，张明最后的口型被解析成二进制代码，"注意通风口左侧的金属反光，每间隔0.37秒闪烁一次。
"程野单手扶着方向盘，雨刷器在眼前划出扇形残影："激光定位标记？
""是军用级结构扫描仪。
"俞瑾调出实验室三维模型，红色光点沿着承重墙游走，"扫描源在地下排污管道，对方用超声波探测了混凝土配比。
"她突然攥紧全息投影边缘，"他们知道实验室有电磁屏蔽层，特意选择暴雨夜行动——利用雷暴掩盖钻探声波。
"车载AI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挡风玻璃上的导航图被血色覆盖。
十二个红点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引擎轰鸣声穿透雨幕中的电离层。
"坐稳！
"程野猛踩油门撞开隔离带，SUV冲入逆行车道。
后方装甲车发射的微型导弹擦过后视镜，在积水路面炸开三米高的水墙。
俞瑾的终端突然弹出加密弹窗：前方隧道结构受损，通行风险97.8%——蓝火"你的人工智能朋友挺贴心。
"程野在仪表盘按下红色按钮，车尾喷射出凝胶状烟雾弹。
灰色雾霭中，隧道顶部的钢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追击者冲进隧道的瞬间，二十吨混凝土轰然坠落。
程野从后视镜看着烟尘翻涌："这可不是普通骇客能做到的。
""蓝火不是程序。
"俞瑾的指甲掐进掌心，"是莫教授留在量子云里的意识碎片。
"暴雨突然减弱，月光刺破云层。
程野正要追问，车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
五根合金利爪穿透钢板，在俞瑾颈侧三厘米处炸开火星。
"低头！
"程野单手持枪击穿车顶，子弹在机械蜘蛛的复眼间跳弹。
更多杀戮机器从雨幕中显现，节肢在路面凿出蛛网状裂痕。
两人弃车冲向跨江大桥，机械军团在身后织成死亡罗网。
跑到桥中央时，程野突然刹住——前方五十米桥面己经坍塌，钢筋如巨兽獠牙刺向夜空。
"抓紧我。
"俞瑾扯断项链嵌入桥栏控制盒。
幽蓝光幕在断桥处浮现，全息粒子在暴雨中勾勒出虚幻桥面。
程野抓住她冰凉的手："这玩意能撑多久？
""二十八秒。
"俞瑾的虹膜倒映着数据流，"市政局的量子修补系统。
"机械蜘蛛群涌上全息桥面的刹那，俞瑾按下终端。
光影消散，钢铁残躯坠入江面引发连环爆炸。
气浪掀起俞瑾的白大褂，露出程野的防弹背心。
"你什么时候..."程野的疑问被俞瑾的指尖按住嘴唇。
"在你说别搞坏我的车的时候。
"女科学家苍白的脸上泛起涟漪，"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怎么知道莫教授？
"程野从战术腰带抽出折叠平板，三年前的论文页面在雨中闪烁："《非对称神经映射算法》，通讯作者俞瑾，第二作者莫之凡。
"她划动页面，停在一张实验室合影，"这个站在你身后的老头，上周出现在新纪元科技董事会的监控里。
"全息照片中，莫教授的手正搭在某个仪器上。
俞瑾突然放大他的腕表："表盘刻着天玑座星图，这是天枢项目的识别标志！
"她猛然抬头，"蓝火给的坐标..."暴雨骤停，晨曦刺破云层。
终端自动弹出新信息：新纪元大厦B7，09:00。
程野擦拭枪管的手顿了顿："老教授的邀请函？
""是战书。
"俞瑾将神经接口贴片按在太阳穴，"他在教我怎么拆解自己设计的牢笼。
"---九点整，新纪元大厦地下七层。
程野的战术目镜扫描着通风管道，突然抓住俞瑾手腕："温度异常，右前方三米。
"她抽出匕首划开墙体，露出正在充能的粒子屏障发生器。
"次声波护盾。
"俞瑾将解码器贴在发生器表面，"蓝火提供的密钥只能维持..."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吞没了整个空间。
"十七秒。
"程野拽着她翻滚进电梯井，"够不够你怀念青春？
"失重感袭来，两人沿着钢索急速下坠。
俞瑾的终端疯狂闪烁，电梯井墙壁浮现出血管般的发光纹路："他们在把整栋楼改造成生物芯片！
"程野的靴底擦出火星："具体点！
""用建筑结构模拟神经突触，每个办公室都是信号节点..."俞瑾突然闷哼，鼻腔涌出鲜血，"他们在启动意识融合场！
"电梯井底部张开血盆大口，数以千计的培养舱排列成大脑沟回的形状。
林修的全息影像悬浮在中央，手指轻轻拨动漂浮的DNA模型。
"欢迎来到人类进化博物馆。
"他身后的培养舱依次亮起，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插满导管的人体，"从阿尔法到欧米伽，我们终于等到完美的载体。
"程野的子弹穿过全息投影，在培养舱表面溅起涟漪。
林修的笑声在空间内共振："看看这位老朋友，学姐应该很熟悉。
"右侧舱体渗出绿色液体，浮现出莫教授的面容。
俞瑾的瞳孔剧烈收缩——老者的太阳穴嵌着与她同款的神经接口。
"意识上传实验的初代志愿者。
"林修轻触舱体，莫教授的眼球突然转动，"也是蓝火系统的活体电池。
"俞瑾的终端突然自主运行，蓝火的代码流汇入培养舱控制系统。
程野抱住瘫软的她："你做了什么？
""逆向神经链接..."俞瑾的虹膜泛着数据蓝光，"莫教授在求救。
"整层楼突然震动，培养舱接连爆裂。
林修的全息影像扭曲成马赛克："你以为他在帮你？
当年就是他批准了阿尔法计划！
"程野的耳麦传来李明声嘶力竭的警告，她抬头看见通风口探出的枪管。
千钧一发之际，俞瑾扯过程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量子共振波呈扇形扩散，攻击者的义眼同时爆出电火花。
程野抱着俞瑾撞破玻璃幕墙，坠入下方货运电梯。
"你心跳频率..."程野在坠落中嘶吼。
"和粒子加速器同步了。
"俞瑾咳出带血的代码，"现在我们是行走的EMP。
"电梯坠入地下停车场，警报声中混杂着古老收音机的杂音。
俞瑾挣扎着指向角落的黑色轿车："那辆车...我父亲的..."程野击碎车窗启动引擎，车载广播突然自动播放："2008年7月24日，慈济医院特别报道...神经学泰斗俞长安教授车祸身亡，其女在事故中..."俞瑾的尖叫与刹车声同时撕裂空气。
后视镜里，林修的身影站在燃烧的大厦前，手中把玩着刻有天玑座星图的怀表。
"去太平间。
"俞瑾的指甲抠进真皮座椅，"我要开棺验尸。
"程野猛打方向盘，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上逐渐显现的刻痕——那是个被划掉的"α"符号，浸着铁锈般的暗红。